漠北的战事继续胶着。
温凌端着茶杯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人来报说有客人来访,温凌还只当是婉然,只是唤人把人给接进来了。
结果呢,她猜得也没错,确实是婉然,两方对阵,大家都是敌人,认识她的全是个重要的主,除了婉然这个无关重要的人谁个胆敢童枪匹马的闯敌营来了?
她的猜测也是极其合理的,而且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来的人理所当然就是婉然了,只不过,除了婉然,居然还有一个侍从,就可就教温凌愕然了。
婉然也不过是一介下人,哪来的侍从?
当那人抬起帽沿,露出一张似非而是的脸,温凌更是吃惊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那人,居然是三殿下刘楚涛,虽然化了个简单的易容装,看上去老了很多,一脸胡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他本人清爽的模样,但只是一对上那一双眼睛,温凌已经立马认出了眼前这人。
除了三殿下刘楚涛,温凌还从未见过如此森然的眼。
这个结果比起眼前这人是刘楚晨化妆而来的还要让她吃惊,因为至少,刘楚晨就是来了,也有足够的理由,可是这三殿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凌坐在席上默然不语,连上茶这简单的待客之道居然都忘了,她可从来没试过如此的失态。怔了半天,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温凌这才匆匆让人去泡茶,亲自给刘楚涛端上了。
这位客人的尊贵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啊——
温凌在心中暗自苦笑。
脑海里不停地揣度着刘楚涛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结果,刘楚涛却轻啜了一口茶,皱了皱眉,先开口了,这漠北的茶是太涩了,他喝着就不太习惯。
温凌同样也不喜欢这种茶,但是她素来泰然,不太在乎这种身外之事的,甚至没有因为这明显不会讨客人喜欢的茶而特地去换,只是淡淡地看着刘楚涛,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你不打算回去了吗?”这是刘楚涛开口的第一句话,单刀直入,这倒是他的性格,他可不算刘楚晨喜欢七歪八拐的。
温凌似乎是不太惊讶,她也猜到了吧,他会来,无非就是为了这个。
脸上不其然地露出一抹苦笑,温凌直了直身子,她的声音浅淡中也透出了一股无奈,“我如何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若是回去,等死么?我不想死,不是我怕死,但是这样的死法,毫无价值,我可不会把生命浪费在这上面。‘温凌也回答得很直接,语气中甚至有指责的味道,指责的对象是谁,显然易见。
刘楚涛抬眼看着她,他跟温凌的接触不多也不少,但是从未像现在那样清晰地认识她,这个女人,跟京中那些一天到晚只会家长里短,镇日里只知风花雪月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份外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非常够胆,他毫不怀疑,现在给她十万大军,她只怕真的敢杀到京城去找他的父皇去算账。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跟这个时代的女子似乎有着太多太多的不一样,甚至比起大多数懦弱的男子都要强势,真是一个相当怪异的女人啊,可就是这样的女人,叫人无法讨厌,叫人不能不去为她操心,叫人不能不为她心碎——
他甚至有些欣羡,这样的人许是在生命的最后的一刻都不会有任何的遗憾的,因为她尽了自己的全力去争取了自己想到的东西,所以大概不会有什么后悔莫名之类的感情吧。
温凌此时的想法却是,开玩笑呢,本小姐好不容易穿越过来,重新活一遍,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可不能。
刘楚涛森然的眼此时也是闪出一份份外坚定的光芒,让温凌几乎心中一震——这厮该不会是劝说不成想绑架她回去吧?
”你可以回去的,你知道你在六弟心中的位置,他是可以为了你舍弃一切的,包括皇子的身份。“刘楚涛面无表情,温凌看不出他的想法,但是他会为了刘楚晨单人闯敌营,看来兄弟两人的感情也是非同小可的。
但是这不是她心软的理由,”我可以走,那我爹呢,他一把年纪,已经飘泊不起了,再说了,刘楚皇室的暗弱才让我爹背负了这些的,就算是只为他平反,我也绝不可能退缩。“
”平反?“刘楚涛冷笑了一声,”你现在的行为算是什么?就算让你杀进京城了,你不过替你们温家抹黑,让别人的怀疑猜测全部坐实,都时候,全天下哪个不晓得你们一家子全是乱臣贼子?“
温凌攸地站了起来,”那又如何?历史只有在强者的笔下才会有用武之地,弱者只能任人鱼肉。造反又如何?胜了的人,那便是时代的伟人,百姓的福音,清君侧,布仁义之类的,又或者是一代枭雄什么的,输的人,那便是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之流的,这世道,只有强者才能造制历史,懦弱不敢反抗的弱者,只会成为历史的布景,死个千百年还让别人给当反面教材呢。“
温凌也冷笑着,这番话她说得份外激昂,就连胸口也是一阵起伏。
她实在是讨厌这该死的古代,这些落后的思想,在这些人的心中早就根深蒂固了。
刘楚涛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居然会出自一个女子口中,而且还是一个像她一样曾经尊贵如斯的大家闰秀口中,定王之女。
虽然朝中对于定王实在是太多的风言风语,但是,他作为一个冷眼旁观者,他却是清楚定王的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