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夏大壮立刻起身,飞也似的朝着村里唯一的大夫家跑去。
“二嫂,孩子……我的孩子……”林氏紧咬着下唇,好似要使劲全身力气一般,一手捂住肚子,一手紧紧握住夏花的手,断断续续道,“一定要保……保住我的孩子。”
苏九娘眼一瞥就望见有鲜血从林氏的身下缓缓流出,浸染了衣裙分外刺目,两行清泪从苏九娘的眼里流下,她赶紧扶住了林氏:“怜儿,一定会没事的,大壮去找大夫了,一定会没事了。”
夏花转头看向吓得两腿哆嗦,脸都黄了的夏之贵厉喝一声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夏之贵惊恐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林氏,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又嚎什么……”夏孔氏嘴里打着哈欠,眼角边还粘着眼屎,伸手抠了抠眼屎,一见夏花正蹲在那里,顿时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再一看,夏孔氏如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一拍大腿,“哎哟妈呀!”的叫了一声,从屋前台阶上直接跳到地下,迈开一双小脚儿,急赤赤的跑到林氏面前:“我的好儿媳呀,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这是折煞我的孙儿啊,老四家的你可要争口气啊,给老四留下一个种啊……”
她边说拍打着地上的泥土,因天干物燥溅起一地灰尘,反迷了林氏的眼。
“闭嘴!”夏花冷喝一声。
“我哭我媳妇,你个小妖……”夏孔氏撑着胆子就要对骂,想一想,还是软了下来,“花丫头,我哭我媳妇哭我孙儿又拉扯上你什么事?”又抬头冲着夏之贵骂道,“你个怂包,你媳妇血都流成这样了,你还干站着,还不赶紧的把她抱回屋里。”
“不,二嫂,花儿……我……我不要回……回去。”林氏泪水又一次溢出眼眶,眼里还带着惊惧的神色。
“老四家的人,你这会子不回自个屋子待着,就睡在这冰凉的地上,难道你想活活冻死我的孙……”
“小婶了,你放心,回我家去!”夏花说完俯身扶起林氏,夏孔氏错愕的盯着夏花,抬脚就起了身,张开双手拦道:“老四家的还是我夏家的媳妇,花丫头,若我孙儿有个闪失,你可……”
“滚开——”夏花一声厉喝。
夏孔氏被她雪亮的眸光一震,浑身一抖,两腿一软,人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哪里还敢再阻拦夏花,只灰了脸色缩到一边干看着夏花离去的背影发呆。
雕花脱漆朱红木床,悬着一顶烟青纱帐,反映衬出一种别样的凄迷。
林氏已被夏花放到床上一盏茶的时间,断断续续传来她痛苦而迷糊的呼唤:“孩子……我的孩子……”
她身下的血延着大腿根处一点点漫延渗透,渗透进鱼肚白的床褥上,弥漫成一朵朵凄艳的血之花。
苏九娘紧紧握住林氏的手,在大夫到来之前,她没有一点儿办法,她抚着她被虚汗浸湿的面庞:“怜儿,大夫马上就来,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花儿去给你请镇上的大夫了……”
“娘,我怕,我怕,小婶子这是怎么了?”夏大栓一起床就看到这惨烈而可怕的一幕。
“外……外婆,娘,大……大夫来了。”夏大壮几乎是拖着村里的胡大夫来的。
苏九娘仿佛见到了希望,村里的大夫医术虽不算高,但也比她们顶用多了,更何况花儿去了镇里,也不知多久能把古大夫请来,她赶紧唤道:“快,在这儿。”
胡大夫背着医箱,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靠近一看,吓了一大跳,连忙帮林氏搭了脉,脸色一变,渗出一层油油的汗,两个腮帮子微微抽动着,直呼道:“妹子,这是大血崩啊,我救不了,救不了。”说完,背起医箱就要离开。
“胡大夫,难道你要见死不救?你救救怜儿……”苏九娘几乎以为胡大夫就是根救命稻草,哪里肯轻易放他走。
夏大栓拽着胡大夫的衣摆道:“胡大夫,求你了,救救我小婶子。”
“胡……胡大夫,不救不……不准走。”夏大壮干脆堵住了房门口。
“妹子,不是我不肯救,实在是救不了,这是要一尸两命啊!”胡大夫着了急,又对着房门口的大壮道,“大壮,你放我走吧,我留下也是白搭,实在是连药都开不出来。”
林氏的脸痛苦的扭曲到一处,一阴一阳更显可怖,她也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睁着空洞的眸子虚空的盯着帐顶,眼角不停的有泪留下来,嘴唇早已被咬的出了血,身下的血越来越多。
苏九娘已是泣不成声,林氏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微弱到如同将要断线的风筝,只要风力稍稍一大就断了,苏九娘紧紧握着林氏的手:“怜儿,你再等等,还有花儿,花儿马上就会回来……”
“大栓,大栓……”屋外传来柱子的叫喊声,还夹杂着村子里几声狗吠。
柱子见没人答应,又提高两度的声音:“大栓,走,上学堂去啦!”
“呜呜……”夏大栓眼看着林氏要死,早已哭成一团,哪里还能答应柱子。
“九娘,九娘……”周焦氏又喊了一声,“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的就听见哭声。”
周焦氏拉着柱子的手进了院门,就瞧见夏孔氏和夏之贵两个人抖抖擞擞的探着头站在门口朝夏花家的屋里望着。
周焦氏也不理夏孔氏,拉着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