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紫鹃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瞪,随即觉得触手滑腻,白花花的一片肌肤比刀光还要扎眼,穆苒这才省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抽手撤身,背过脸去,不敢再直视紫鹃。
然而紫鹃半个身子的分量,全在穆苒的臂弯上,他这一收手,她立马扑通摔回了床上,只听一声更加惨烈的惊叫,紫鹃已趴在床上,痛得面色发白,五官全皱在了一处。
“紫鹃,你,你不要紧吧?”北静王闻声也抢到床边。
结果看见穆苒提着刀怔怔地站着,而紫鹃则香肩半露地倒在床上冒冷汗。
这副情形,让他不免也大觉尴尬,暗自叹息不已,穆大人啊穆大人,若说庙堂大事,你无疑是个顶尖的人才,可要说对待姑娘家,可真真是个……蠢材!
水溶不好当面数落穆苒,自己也是个男子,不好收拾残局,只好开门唤了莲渡和翠儿进来。
莲渡一进门,看床上的紫鹃,立时也是失声惊呼:“怎会这样?”
这一摔,紫鹃背上的伤口有些儿裂了,渗出了丝丝血迹。
莲渡慌了手脚,顾不上水溶和穆苒的身份,气急地跺脚:“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快回避了?翠儿,赶紧的去叫缘渡师父来,给紫鹃瞧瞧!”
水溶连忙推着穆苒,速速避到门外走廊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老尼提着药箱,匆匆跟翠儿来了,进屋关门,接着就一阵子忙碌。
水溶和穆苒并肩凭栏而立,斜过眼神偷偷看他,只见一张微黑的侧脸,已经透出了酱红色,微垂的下巴绷得紧紧的,显然内心也是极度不安。
刚才莲渡情急之下,把两人都给呵斥了,这会儿稍稍平静,水溶也感到歉意,干笑了两声:“穆大人,无须担心,紫鹃该没有什么大碍的。我明白你是急于查明真相,只是,咳咳,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家,还是怜惜些儿的好……”
“对不住了王爷……”穆苒苦笑,再说不出第六个字出来,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会弄成这样?
他另一只没有握刀的手,迄今还屈着僵硬的手指,指尖细细痒痒,宛如虫噬。
这是穆苒平生头一回,触摸一个女子的滑腻肌肤,这种感觉,这会子想起来,仍是面红心跳,跟他经历过的无数大场面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者说,终于令他注意到,原来“女子”是很不一样,需要特别对待的……
这般模样的“铁四郎”,和他有十多年交情的水溶,看了也觉新鲜,忍不住调侃:“穆大人,紫鹃虽是内子的贴身丫鬟,却不是奴才,只是同内子情分深厚,不忍离去而已。事到如今,穆大人可想过,要稍稍担点儿责任么?”
“担,担什么责任?”穆苒转头过来,一脸的不解。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却别穆大人抱也抱过,看也看过,这个……”
“且住,王爷你,你不是也看过了么?”
穆苒瞠目结舌,险些儿就要跳起来了。
水溶强忍着笑,露出茫然的神情:“咦?我并没有看见啊?”
你没看见?你没看见怎么知道我看见了?
当然,这话穆苒只敢在肚子里咆哮,被北静王温柔和煦地看着,他只能一咬牙,恼火地说:“好,我一会儿进去给她赔礼!”
他堂堂一个正三品大员,能给一个小丫头赔礼,已是天大的让步了。
谁知,水溶仍作出十分讶异的模样追问:“赔礼?就只是赔礼么?”
“那还要怎样?”穆苒只觉得,太阳穴边的大血脉突突直跳。
“这个么……”北静王也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想调侃一下穆苒,略略缓和紧张地气氛,倒真没仔细想,真要他怎么着。
这时,听见门轴咿呀,莲渡从里头走了出来。
“紫鹃她还好吧?”
“她怎样了?”
水溶和穆苒异口同声,又彼此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北静王迎上前,轻声问莲渡:“莲姐,紫鹃的伤……不碍事吧?”
莲渡略责怪地看着二人,摇了摇头:“伤口出了点儿血,倒不碍事,只王爷和穆大人,莫要只顾着查案子,须想着紫鹃她是个姑娘家,身上还有伤呢!”
“莲姐说的是,若是紫鹃此刻不便,我们改日再问好了。”
“王爷?”
穆苒行事,一贯是雷厉风行,从不拖宕,莲渡都说那丫鬟不碍事了,水溶还要改日,不禁有些急了。
他一开口,就被北静王伸手到背后,悄悄拍了一下。
水溶这般陪着小心,莲渡也只好罢了,向他道出了实情:“我适才问过紫鹃了,她说仍愿意听穆大人的问话,难得紫鹃如此明理,王爷和穆大人也该多顾着她些才是。”
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她竟然还敢接着让自己讯问?
穆苒当真意外得很,他虽知道紫鹃不是弱女子,却也没料到能坚强至斯,暗自对这小丫鬟更加刮目相看。
莲渡的嘱咐,北静王自然答应不迭,穆苒也没有二话,待翠儿也出来了,两人方才再度进房。
房内的烛火挑亮了些,纱帐依然静静地垂着。
说来也怪,才往帐子那边瞅了一眼,穆苒稍稍平复的心绪,又开始有些不安宁起来。
分明看不见帐子里的人影,脑子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她香肩半露,又羞又恼地瞪视自己的模样。
他赶紧甩了一下脑袋,要驱走这大不合时宜的遐思,好在水溶走在他前头半步,不曾发觉这一怪异的动作。
水溶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