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旨展开的一瞬间,两边观礼的人尽皆齐齐跪倒,动作那个整齐划一,步调那个统一,绝无仅有,要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可都是处于最底层的平民百姓,从未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完全就是发自内心,拜倒在皇权面前。
这一刻,钟庆然真正感受到了帝皇的权威,见圣旨如见圣上,不为其他的,光为了自家小命着想,是个人就会这么做,瞧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这就是现实,没谁能抵抗。
和钟家无关之人,都只能侧向以对,正面迎旨,那是属于接旨人的荣耀,他们最多只能尽量朝向圣旨,也就是当今所在上京方向,无人敢捞过界。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商杨府平阳县钟庆然积善醇朴,德惠广济,赫赫功劳,皆以在目,朕念其蔼,大义可嘉,兹特授尔三等敬乡男……敕曰:……钟庆然之妻简氏明宇……赠尔为夫人……”
钟庆然听得心惊不已,他不清楚三等男到底几品,但“男”是个爵位想来没跑,他何德何能可以获封爵位?要都这么简单,大周朝爵位早就满天飞了。
钟庆然在心中盘算一番,发现无论如何,他的功绩都够不上爵位,虽然只是个一代爵,那也是多少人打破脑袋都争不到的东西。不知道傅掌柜背后之人,在里面出了多少力,又付出了什么代价,无论何种情况,钟庆然都决定承下这份情。
有爵位在身,想必在平阳县这一块,是真没人敢随便拿钟家开刀了。
圣旨颁完后,钟庆然起身接旨,随后,双手向上正握圣旨两端,神色极其恭敬地平举着,一路来到家中特意收拾出来,用来专门供奉圣旨的偏厅。
这次,众人的神色已不是震惊可以表述,他们完全处于神游状态,等反应过来时,一个个心中无不惊骇莫名。这一刻,他们对钟家的看法和之前截然不同。瞧瞧,他们听到了什么?“敬乡男”,这可是爵位,即便是最末等的三等男,那也是他们一辈子都需要仰望的。以后,他们和钟家,将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上门就得掂量掂量了。
这也就罢了,毕竟是钟庆然自己挣来的,简明宇获封“夫人”诰命,这让在场妇人眼红不已。刚嫁进钟家,就能沾丈夫的光,这是何等运气?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命好好享受,没看童氏和明氏,这两重婆婆都没获封赏吗?这两人要是闹起来,也够简明宇这个新妇喝一壶的。
童氏倒是无所谓,明氏那就有些微妙了,并不是明氏对于当今的旨意有何不满,她是在后悔钟老爷子分家太早,不然,此刻她就能享受到,自个儿子带给她的荣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有个好听的名头,实际上却沾不到多少好处。
能接圣旨是件光耀祖宗的事,可供奉圣旨就不止是荣光,还是个麻烦事。万一圣旨出点问题,不被人发现就罢,一旦被人知晓,不掉脑袋,也得被人狠狠揭下一层皮。谁家没个对手,再加上落井下石之人,这能有好结果?
纵观史上,有多少个家族,是因为被人抓住类似的把柄,而导致大厦一朝倾覆?因其他事被对手搞垮就算了,在这种事上吃亏,想想就冤得慌。
钟庆然充分利用福运珠的能力,将福运附着在圣旨上,这样,不光能给宅子增运,还能自动排斥,想要靠近这里的不怀好意之人。
钟庆然带着圣旨走后,院子里众人一片哗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大石,掀起阵阵波澜。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
“能得爵位的不是对朝廷有大功者,就是有朝一日,儿女成为后妃,娘家得获恩封,后一条排除,那钟庆然是做了何事得了大功绩?”
“刚才严大人在宣旨前,不是大略说了一下?听那意思,好像是说钟庆然出面解决了,渝州一带大范围的疫情,这可不就是大功一件吗?”
“咱们国家疆域那么大,每年都有地方发生灾情,即便不是年年都会爆发疫情,那也是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你有听说过哪个大夫得到封赏?”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准还有一些更大的事隐着没说,解决疫症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托辞,这样也好拟圣旨不是?”
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要一言九鼎,不容大臣有丝毫反对,要么能力出众,要么就昏庸无道。除此之外,颁旨就必须有个由头,不管有多荒谬,一旦落在圣旨上,便由不得人说不,所有人只有接受的份。
别人或许不知道,钟庆然心中却清楚得很,他还真没做什么值得封爵的大事,傅掌柜背后之人的身份很值得推敲。
年纪这般轻,即便是权倾朝野的大臣子孙,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请下旨来,剩下经得起推敲的只有皇室子弟,还必须是大权在握,且能影响到当今的。是王爷还是皇子?这点,钟庆然就不得而知了。他若猜测没错,那人应该深受当今喜爱,如若不是这样,那当今圣上权力应该被瓜分了。若真是后者,那岂不是代表着,近几年朝廷将有大变?
钟庆然半合着眼,敛去眸中的骇然。也不知这份荣耀,给钟家带来的到底是福是祸。按说他身上有福运珠在身,运气应该不会那么背。他没有深想,只希望一切能顺顺利利。
安放好圣旨后,钟庆然带着钟家一行人鱼贯而出。他可没忘记,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童氏带着儿子媳妇疏散宾客,那么多人全围在院子里可不像样。瞧热闹的自发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