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抬眼向四周望了望,此时武威军众大部已渡过淇水,仅有的数处未渡河的敌军,散处在河沿,在己方优势兵力的围剿下,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了。转向冯孚,道:“我不懂主薄是什么意思?”冯孚道:“不知使君听没听说过‘千金买马骨’的故事?”吴晨诧异地望着冯孚,但仍是点了点头。冯孚朗声道:“古之君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而不能得。涓人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指了指远处的那数人,道:“那些便是使君的马骨,有了这些马骨,何愁河北人心不聚?”
吴晨起始时听冯孚朗诵“千金买马骨”还有些疑惑,待见冯孚指那些新投自己的河北人为“马骨”,登时恍然,心道:“怪不得这个冯孚说话一直yin阳怪气,原来是见我收留那几个河北百姓,以为我有所图而来。”正要开口解释,马蹄声从西面传了过来,马上的骑士望见吴晨的麾盖,径直便向这处奔了过来,未到身前已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使君,使君,西面……西面来了好大一群人……”还未等吴晨说话,冯孚已大笑道:“马至矣!”
吴晨喝道:“再去探过,或许是张绣在朝歌的余兵。”那骑斥候调转马头向来路快速而去,吴晨转向冯孚,道:“不管主薄信不信,我对河北的确没有丝毫野心……”冯孚嘿嘿而笑,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吴晨心中恼怒,暗道:“你们河北的兵卒不中用,挡不住张绣,见到了我击溃张绣,却又在这里风言风语,难道这些河北百姓投我,我就不该收,还要等你们从城里出来了再白白交给你们?”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恚怒,便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冯孚笑道:“又有千里马来了。”吴晨只觉冯孚面目可憎,懒得再说什么,转身望向身后,就见冯礼带着十数人快步奔了过来。冯礼见吴晨转了过身,兴奋地叫道:“使君,使君,看咱们捉到谁了,看咱们捉到谁了。”那十数人快速前奔,离着吴晨数丈远,猛地将一人丢在地上。那人脸形瘦长,眉目清秀,正是蒋帻,只是被麻绳捆的里三层外三层,活像是一个大粽子。
吴晨笑道:“原来是蒋校尉,不想我们这么有缘,昨i朝歌一别,还以为从今而后相见无期,不成想今天就又见面了。”蒋帻听到吴晨的声音,抬了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噢的一声,吐了一大滩浊水出来。一名河北木匠一脚踹在蒋帻背上,叫道:“咱们使君跟你说话,装什么死人相。”蒋帻噢的一声,身子一蜷,又吐出一大滩浊水。吴晨笑道:“你们在哪里捉到他的?河里?”冯礼不无得意地道:“使君在这边伏击,咱们便想,这里离邙城太近,若是邙城的曹军来援,咱们虽然不会打仗,好歹也戳翻他几条浮桥,杀他几百兵卒。左等右等,没等到邙城的曹军,却等到了这厮。”用手向地上的蒋帻一指,笑道:“他上了咱们的船,一个劲的说到了对岸给咱们好处,背转过身却想抽刀宰了咱们,不成想全给咱们看在眼里啦,跳到河里弄翻了船,他就现在这副死人相了。”说完,和身旁的木匠们一块儿大笑起来。
“使君,绕命……”蒋帻狠狠喘了几口气,低声道:“饶命……”吴晨道:“你回答我,和张绣暗中勾结开城献城的都是你么?”蒋帻道:“是我,是我,可是我……我是有苦衷的……”吴晨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勾结曹军的事却是属实。”向冯孚道:“冯主薄,勾结敌军之罪,按河北礼律该当如何?”冯孚瞥了蒋帻一眼,道:“勾结敌军该当凌迟处死……”话还未说完,蒋帻已叫了起来:“吴并州,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的岳父是沮文公,我的岳父是沮文公……”
吴晨向冯孚道:“沮文公?那是谁?”冯孚低声道:“是前冀州别驾沮授沮大人。沮别驾死于官渡之难,本初公念其忠贞,表其为文公乡侯。”吴晨恍然道:“原来是沮别驾。”向蒋帻道:“蒋校尉,说句难听的话,沮文公至死不降曹,你认为他若在这里,会放过你?”
蒋帻咕哝一声,低声道:“我是有苦衷的……既然吴使君不放过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死前我有一事想求冯主薄……冯主薄,你答不答允?”冯孚道:“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蒋帻呻吟了一声,道:“冯主薄这绳子勒得我好紧,我说不了话,主薄能不能靠近点说……说话。”冯孚笑了笑,迈步走向蒋帻身旁,道:“现下可以了么?”话还未说完,就见蒋帻脊背一张,绑着他的麻绳寸寸断裂,跟着寒光一闪,蒋帻手抄匕首,整个人向冯孚扑去,原来他袖中另藏了一把匕首,一直斜躺在地上将双手压在背后,暗中却将匕首退出,隔开绑住上身的麻绳。
冯孚乍眼之间就见满目寒光,啊的惊呼一声。吴晨眼见冯孚危急,猛地前窜,一拳打在蒋帻腰侧,蒋帻惨呼一声,断线风筝般向后摔去,飞出数丈,蓬的一声摔在地上,余势未尽,整个人在地上继续向后滑去,直滑出数丈才停了下来。事出突然,直到吴晨将蒋帻击飞,冯礼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