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粉裙姑娘的眼神,有几分轻视,几分傲慢。看来,这个粉裙姑娘的人缘不太好呀!
丽曦心头一惊:嫡姐怎么来了?莫不是跟踪她?那她刚才说的……
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打鼓,她这个嫡姐明云曦,从小便自诩才高貌美,外祖家又是高门贵族的伯爵府,就没对她有过什么好脸,自然嫡出是瞧不起庶出是平常的,但是她嫡姐忒太高傲了些!祖母给她们的东西,不论是簪环,还是衣裳,若是一样,云曦从来都是束之高阁,意思很明显:她不配和她穿一样的衣裳。
丽曦挺直腰板,将帕子包裹的茉莉香片收回薰囊中,也收起脸上的担忧惶恐:“嫡姐怎么来了?”
云曦冷笑一声,:“我怎么来了?你自己要死可别拉着我们陪葬!”
她也不甘示弱,硬声道:“不用你管!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抗!”
云曦挑眉:“呵呵,自己扛?你抗的动吗?你以为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她上前一步,绣罗裙尾的银丝摆动,如水波中粼粼的波纹,却只是微起波澜。
“本来为了过继的事,长辈们就吵得不可开交了,连母亲最倚重的剪红都被掌了嘴。你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的过错,使得父亲过继给一个太监吧?”
她当然不想!
她几次偷听祖母和周嬷嬷说话,只要把大伯二伯推出去,整个明家就都是他们三房的,那时,为着她的十里红妆,万贯陪嫁,就没人会嫌弃她的庶出身份了!
可若是有了一个太监爷爷,那她还如何能嫁入高门!
见她不说话,云曦淡定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大蛮她本来就体弱,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她!”
丽曦想辩解却无从开口,她知道堂姐虚弱,从小到大泡在药罐里,大伯父大伯母又是老来得女,就因为如此,家里人才特别宠她,但也因为宠得太过,而使得她养成了刁蛮嚣张的性子!
既然身子弱就乖乖做个病西施不成吗!
她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只是她却不能示弱,嫡姐本来就瞧不上自己,一次弱,往后在嫡姐跟前的日子就永远也越不过去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假好心,你也不用怕我连累你,我自去请罪不就行了!”
云曦她倒是也不恼,一双含冰眼将她这个庶妹从头到底冷冷扫了一遍,也不再问她,直接回身叫门外的人:“来人,把三姑娘带回祖母院里去,看住了。”
丽曦大惊:“你要绑我回去不成?”
云曦拈发而笑,云淡风轻,“我怎么敢绑你,你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再说,我也犯不着绑你。”
“你们不用害怕,若是被人知道了,大不了一命赔一命,我自己从阁楼跳下来还她就是了!”丽曦才雄赳赳说完,就有一个梳着花白发髻的老妇人就跨进门,忙上前劝丽曦:“三姑娘,老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您,您怎么自己偷偷跑到这来了?要是被人瞧见知道了什么……”
见是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周嬷嬷,她便有些软下来,其实她偷溜到堂姐房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担心加愧疚。她虽然讨厌她,但却从没想过要她的命!
云曦冷冷地瞥她一眼,瞅她一脸视死如归,心内好笑:平时不是挺能作的吗,怎么如今出了事,就自乱了阵脚,姨娘养的就是姨娘养的!
不理会妹妹,施施然穿过纱帐,走到窗前推开窗,伸手打开桌上的环山香炉,夹起两片薄荷香片焚上,那薄荷轻烟徐徐上升,遮掩住丽曦身上的茉莉香。
“你不说,我不说,当时事发突然,大蛮她就算醒了,估计也记不真切当时的情况,你只要一口咬死不是你推的,她能怎样,大不了从丫鬟里找一个替罪羊。”
丽曦有些不敢相信,嫡姐竟然会帮着她:“你说话算话?”
云曦点点头,终是缓和了声调:“不管怎么说,毕竟你我,才是亲姐妹,不是吗?”
再瞧不上这个庶妹,她也不会傻到用这事来打压她。一旦此事被抖落出来,就不只是丽曦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三房……如今她们三房胜券在握,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给母亲添堵。
说到底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