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叹口气:算了,同乡不同乡的,现下好像也没太大意义。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明玉喜,虽然是装着许德灵魂的明玉喜……
“娘……”玉喜睁开眼,沙哑着嗓子干干开口。
孔氏见女儿醒了,一把扑到床前,欣喜又爱怜地摸着她小脸:“阿醺,你醒了!”
玉喜试图点头,但无奈何动不了,只能动嘴:“娘,我没事,您别担心。”
您老也不用喂我喝符水了……
可是,她话才出口,就看到眼前人的神色变了变。
糟了!她是不是表现的太平静了?她是不是应该满脸惊恐抱着被子往后缩:这,这位大姐,我……我不认识你……
然后两人抱头痛哭一番,她最后再丢下一句,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学名,失忆……
好在孔氏也只是稍稍一惊,便忽略了。估计闺女这应该是因为身子虚弱,逞不了什么能耐吧。
她亲自退了手环戒指,端过药,准备喂玉喜喝药,玉喜皱皱眉,强忍着难闻的中药味,捏住鼻子,咕嘟嘟将药灌了下去。
灌完药,孔氏又看着她喝了参汤,才放下心来。正要陪着自己闺女说会儿话,就听见门口丫鬟报老太太房里的春纤求见。
紫椿忙起身迎她进来,春纤是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长脸淡眉,一袭绿衣款款,走到里间朝着孔氏福身:“太太,老太太找您呢!”
孔氏眉头一皱:“找我?”
不是为过继的事吧?昨晚尚未商讨出结果,就因为玉喜坠楼折断,过继的事,还是没有定论。
明家的家产,不外乎是酒坊、酒铺和田地。自老太爷病了这些年,酒坊其实早都交给了她夫君明宏打理。若是她夫君承嗣明家二老太爷,那明家的酒坊、宅院、田地,他们可就一点都得不到了。这些年,他们所有的经营努力,便全都成了他人的嫁衣裳了!
这老太太,是铁了心想把他们大房推出去吧?
春纤看出孔氏脸色不豫,便只微微低着头,恭敬道:“老太太也找大姑娘。”
正在丫鬟服侍下,打算再睡过去的玉喜心头一惊:找她?难道是发现她穿了,要烧了她?!
听连闺女也叫着,孔氏心有戚戚,她的婆婆明老太太面上看着慈爱温柔,但内里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握着玉喜的手紧了几分,冷道:“大姑娘还伤着呢,怕是不适宜去请安。”
谁料春纤不退反进,抬头意味深长地瞅了玉喜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却掩不住嘴角的欣喜:“太太还没听说呢吗!洗兰泉又活了!”
宋嬷嬷手中的药碗一哆嗦,险些摔到地上,“洗……洗兰泉活了?”
春纤盯着玉喜的眼笑意更深:“所以老太太才请大姑娘过去呢!”
孔氏也有些呆住了,这洗兰泉,过了这二十年,真的又要活了吗!想罢,回身用力握住玉喜肩膀,喜道:“阿醺,咱们大房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只要洗兰泉是因玉喜而活,那她夫君,他们大房就不用被过继给一个太监了!他们大房,就仍旧是明家的长房嫡子嫡孙。明家的一切仍旧是他们的,谁都抢不走。
只是洗兰泉,它……真的又要活了吗?
老姑奶奶留下的话也终于要应验了吗?
面对这些人因为一眼破泉水而反常的惊喜,玉喜很慌张……她穿的这个时空是正常的世界吗……
不就是个泉水吗?泉水到了夏天,重新活跃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太太,姑娘才刚醒过来,您别急着姑娘!”宋嬷嬷到底年纪大些,很快从震惊中缓过来。
“对对,”孔氏点点头,又吩咐宋嬷嬷去叫玉喜的奶妈妈。宋嬷嬷笑着上来帮玉喜穿衣裳,转头见自家太太高兴地都有些晕头转向了:“太太,扈妈妈闺女今日出阁,您忘了?她都告假半个月了!”
孔氏连连笑着摇头:“瞧我这记性!”
唯一临危不乱,或者说一头雾水尚不知乱什么的许德,不,是明玉喜,则被紫椿扶到妆镜前,她倒是终于有机会瞧瞧自己平白得来的这具身体的模样。
谁想,不瞧还好,一瞧之下,她心里直呼啸过三个字:去你妹!
这谁啊这!脸怎么这么圆!人家穿越都是清秀佳人,就她是个圆圆脸?!
明明她母亲是一个脸白肤滑,尖下巴,五官精致的美人啊!这么美貌娘亲,怎么生出她这样圆脸的闺女的?!难道是她老爹的基因太强大了?
“紫椿,不用给姑娘梳头了,把那纱布换过就行了。”孔氏吩咐一声,就兴冲冲地往隔壁的正房去换衣裳。
紫椿领命,重新给玉喜上了药,玉喜趁换药的空档瞅了瞅额角上的伤口,足有半寸长,红肉向外翻着,看来她这一摔,摔的不轻,这个时代没有缝合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见她对镜皱眉,紫椿将浆糊一样的黑药给她敷上,笑着安慰她:“姑娘放心吧,这药是三太太送过来的,说是宫里贵人赏的,去疤很好的。”
三太太?将她推下楼的那个三姑娘的娘亲?
玉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于她坠楼这件事,她不能莽撞的说出来,更何况她也没有证据,就像那个二姑娘说的,只要三姑娘死死咬住不松口,她也奈她不何!
换好衣裳的孔氏领着玉喜走在雕画精致的回廊上,心内压不住的欢喜:想她前一刻还觉得老天不公,自己夫君身为长房嫡子,竟然被逼要过继给在京城做内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