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能改变什么?
回去就是为了什么都不要改变。
步凉原是打算如果萧临可以当个睁眼瞎,任她就此销声匿迹,那么她自会安然启程回姜国;可是,萧临不仅没有放过她,还千里迢迢的派来了孙二贵带她回去。就是在无声的警告她,如果执意不回。下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必是他萧临无疑。
在平都城里有步文儆。有苏桓,还有许许多多上官贾士经营多年的人脉以及消息网。如若此番不顾一切的离开,依照萧临的脾性必会将步府以及步凉此前所待的边城查个底儿朝天。到那时,她的身份暴露是一则,就怕大周和姜国表面上的平静也会彻底打破。
所以,步凉对翘楚说,“半年之后,由你翘楚翘大神医亲自宣布睿王妃不治身亡。”
“什么!”翘楚大惊,摇着头道,“我可不砸自己的招牌!”
“要么砸你招牌。要么毁你声誉,你选吧!”步凉甩着腰间的玉穗儿理所当然的威胁道。
翘楚吃瘪似的张大着嘴,忍下满肚子骂人的话。
他似不解,“云初姑娘,假死并不容易,何不想其他法子。”
“睿王妃步凉只有一死,才可以彻底跟大周划清干系。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担心那么多干嘛。”
霎时。翘楚竟是呆呆一怔。
步凉狐疑瞥眼看去,“怎么了?”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黯然答道,“方才恍惚以为是遥君。遥君也不大喜欢旁人多问。”
面对翘楚的怅然若失,步凉尴尬别过脸去,又悄然拿了颗大红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步凉并未表明翘楚的身份,一直用着“先生”这样称呼着他。因此,孙二贵对于这个凭空冒出的男人很是不解,但碍于步凉又不敢怠慢,可但凡步凉与翘楚凑在一起,他就远远的监视着,生怕两人做出些越界的事情来。所以。未免夜长梦多,这一离开汴梁地界后,那一路便是车轮飞奔,强赶着加快脚程。
一个半月的路程竟缩短到了一个月,眼看平都城就在前方,重逢在即却也是离别倒数的开始。故而,步凉生平第一次有了胆怯的情绪。
这夜的风挺大,拂在脸上犹如刀刮。步凉却罩着披风一直在营帐周围转悠不肯就寝。
西荷从帐篷里探出一个脑袋来,问道,“主子,外面风大。”
“嗯。”
既然嗯了还不知道回来?西荷无奈只能缩着脖子从帐篷里也钻了出来,一个大高个儿立在步凉的身旁,小心替她整了整披风。
“主子。要不咱们现在逃吧!”
逃?什么馊主意。
步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可另一方面也明白西荷是怕她就此再也回不去姜国了。
然而,她苦涩的扯着嘴角,“半年后,会好好跟大周的一切说再见。”
一定会回到姜国的。连翘楚都明白的事实,她岂会不懂呢。
她拢着领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往营地外面走,守在最边上的惊雷警醒的起身,一双眼睛直愣愣的警惕着步凉的一举一动。
步凉回头看了一眼准备跟上来的西荷,“你回去歇着吧,惊雷跟着我就行了。”
呃?西荷转脸看了看一样愕然的惊雷,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她耸着双肩,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跟上去伺候。
惊雷默然,转身就追上了步凉的脚步。
他跟得不紧,但注意力却始终没有放松过。原本他是跟着十皇子萧彧出征的,但因步凉要去边城,萧临就临时换了人,让他一路护着步凉。
可就是在他严密的监控之下,步凉与西荷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让唯唯诺诺的碎玉替了她。而后他一路寻找,却数次与之擦身而过。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平都城也快到了,他自然是不想再出任何纰漏的。
然而这一夜,步凉只是单纯的想要吹吹冷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所以才随意让惊雷跟着,毕竟回去可得有个人带路的。
步凉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离着营地已有多远,当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竟无意识的跟着一段若有若无的笛声在走。
低沉哀怨的曲调越来越清晰,步凉回首看了看远处一直跟着的惊雷,于是便大着胆子朝着声源处寻去。
这是一片没有生气的荒草地,枯黄到只剩茎的杂草顽强的没到人的膝盖处,脚踏在上面嚓嚓作响,叫嚣着最后的倔强。
孤零零的岩石上坐着同样落寞的傅景渊,偏着身子撑在膝盖上,被冷风懂得发紫的手轻轻的握着竹笛,不知疲倦的将痛苦通过笛声宣泄。
步凉站在远处,这才算了算,竟和傅景渊凯旋而归的大军在同一日殊途同归。
不过,从那人的眼里心里当真是看不出任何大胜的喜悦。毕竟,这场大战死了自己的亲爹。
所以,再见桀骜不逊的傅景渊竟是这般模样,这让步凉全然没能想象到。
曲子尾声,依旧哀泣令人心境抑郁。
这让本就心情不大好的步凉,更加郁结难舒。她静静的转身朝着惊雷的方向慢慢走去。
“你总会在我想你的时候出现,真好。”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往后转了转,并未停下脚步。
傅景渊仍是坐在岩石上,单手握着竹笛,搁在另一手的掌心处细细的摩挲。
他道,“那日……精心的部署终于赢来了大胜。我父亲说穷寇莫追,我却不信,率五百精骑誓要将大宛人杀个片甲不留。结果,被困!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