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排除是她潜意识里不想痊愈。
她累了,她在逃避现实。
今天好不容易外面艳阳高照,这大概是寒冷袭来前的最后一缕温暖阳光,更让人眷恋。
黎向晚决定出门走走,换上出门的衣服,化了点淡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黎向晚一个人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最近这一两年,a城的房地产也搞得轰轰烈烈,到处都是拆迁改建,新的楼盘隔几天就冒出来,老的小区已经寥寥无几。
黎向晚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忽然心里产生强烈的愿望,想去看看黎家之前住的老房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黎向晚的记忆里,黎家之前的老别墅四合院落,种上几棵树,几株葡萄藤。
如今,城市里早已容纳不下这样的院落,她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那里的整片区域都被划入了改建范围,那些老邻居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黎家的大房子,大概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车子经过一片片热火朝天的工地,目所能及的都是十几层的建筑,哪里还看得到黎家以前的院子。
可是,她仍然流连在依稀可辨的街道上,企图寻找一点回忆的痕迹,也许下一个拐角,就会走出一个和她一样的身影,带她回去。
黎向晚的内心深处,仍然无可救药的想要逃回去吧,希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多么可悲……
在黎向晚就要放弃的时候,一片熟悉的砖红色墙壁出现在路的尽头。
黎家的旧房子,竟然还在。
黎向晚把车停在路边,踩着坑坑洼洼的路面走过去,激动的发现,原来整座院子都还在。
虽然破旧,却依然完整,连门口墙壁上的涂鸦,都还是她儿时画上的那样。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在一片拆迁工地当中,唯独留下这座院子?
黎向晚走到大门前,试探着拉了下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门是锁着的。
从乌秃秃的玻璃窗看进去,空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是被废弃了的房子啊,没人在里面住了。
黎向晚又试着推了下院子的大门,院门吱嘎嘎的开了。
院子里面长满了野草,比院墙还高,小石桌已经倒在一边,只留下几只圆形的石凳子还在原地,还有那棵老槐树,依然遮天蔽日。
黎向晚在石凳子上坐下来,微风拂过,树叶沙沙的响着。
那年黎家发生剧变,爸爸去世了,妈妈也受了刺激住进了医院。
妈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只靠输液维持生命,随时都会离去。
大夫把黎向晚拉到一边,看看她就先叹了口气:“你们家就你一个么?没有大人了?”
事实是残酷的,妈妈的病情很严重,即便是保守治疗,费用也会很高。
大夫说了一个数目,简直超出黎向晚的想象。
大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弃的话,也没人怪你,毕竟你还这么小,能力有限。”
黎向晚告诉大夫,她不会放弃,现在就回去借钱!
可是,去哪儿借钱呢?
一家家亲戚的门被她敲开,每个人看见她都摇头,不止一个人劝她放弃,黎向晚不想再和他们说。
家里所有的存款只够交一个星期的住院押金,黎向晚把钱从医院收费窗口递进去,看着点钞机刷得数过薄薄的一打钞票,她想的是,下个星期怎么办?
那天晚上,她坐在院子里哭肿了眼睛,反反复复的想着,为什么厄运总是找上她?
为什么幸福只离她一步之遥,而她却触不到?
爸爸已经死了,难道现在连妈妈她也要失去了么?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终于天要亮了,黎向晚才咬着嘴唇,忍住不再哭。
她对自己说,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弃,先卖掉这个房子吧,她不去念大学了,她可以去打工赚钱,再累再苦也没关系,哪怕只是多一天也好,哪怕只是减轻一点痛苦也好,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最爱她的妈妈在病痛中离开,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在一个好心的邻居帮忙下,黎向晚很快找到了买主。
时间很仓促,她甚至来不及拿走全部的东西,包括她和顾以枫在高中时期的所有纪念品都在那次搬迁中遗失。
当时是很难过的,可现在想想,也许这样更好些,免得日后时时看到,反倒徒惹伤悲。
就像这座房子,其实她不该来寻找它。
她并不是每一天都有足够的力量来面对那些伤痛,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尽量做一个麻木的傀儡,默默承受着一轮又一轮的打击。
唉!
也许她真的不该来……
黎向晚的确没有上大学,不过不是因为没有考上。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红肿着眼睛走进考场,头脑非常的清楚。
这次考试,她必须考好,因为从此之后,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作为学生参加任何考试。
成绩下来的时候,顾以枫告诉她,她的总分远远超过录取分数线。
他一遍遍的问黎向晚,为什么不去念大学,黎向晚却告诉他,她不想再读书了,她要工作。
他用无数的理由说服她,可是黎向晚的回答只有一个----顾以枫,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顾以枫不接受,可他拿黎向晚没有办法,很快她就搬了家,甚至没有告诉他她搬到哪里。
黎向晚这样无情的和顾以枫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