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那天下午,顾以枫的妈妈在医院找到了黎向晚,她的消息来自黎向晚母亲的主治医生叶大夫。
黎向晚不怪叶大夫,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被拖进这么大的麻烦,即便只是出于做长辈的责任,他也要告诉顾以枫妈妈的。
这时黎向晚才知道,原来顾以枫妈妈早就发现她跟顾以枫在谈恋爱,但因为她们的恋爱并没有影响顾以枫的成绩,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可是如今黎家发生剧变,黎向晚的母亲又卧病在床,还需要数不清的医药费填进去,顾以枫娶这样的女孩子,对他将来的前途是毫无帮助的。
所以这一次,她不得不出面阻止,她这样对黎向晚说:“顾以枫只是个孩子,让他这么点年纪就背上这么大的包袱,他这辈子就毁了!”
“你要是真心喜欢顾以枫,就不要告诉他,干脆点和他分手。”
“阿姨知道你是孝顺的好孩子,你也体谅一下我这个当妈的心情。”
“只要你肯分手,这些钱都给你,是我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
黎向晚打断她,不要再说了,我不要你的钱,我会跟顾以枫分手的。
既然答应了,她就会做到。
干脆,利落,绝情!
所以那一次他们约好在火车站见面,一起离开,不仅顾以枫因为父亲过世没有去,黎向晚那天也没有去,她正孤零零的躺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哭到高烧不退。
黎向晚以为,她已经永远失去了他,再没有机会见面……
原谅她吧,她只是个愚蠢脆弱的人,她怕的不是失去,而是愧疚。
她宁愿放弃,也不能承担“毁掉”顾以枫的罪名,黎向晚最不想看到的,是那个曾经在阳光下微笑的少年失去幸福的机会,没有她,他一定可以飞得更高,更远……
就这样顾以枫跟黎向晚分开了,再也没有见过面。土亩状号。
“这栋房子怎么还没拆掉?”门外有个清脆的女声在问。
黎向晚从回忆中惊醒,紧张的站起来,现在是她闯入了别人的地方,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我不打算拆。”一个男声在回答。
黎向晚站住,这声音----是顾以枫!
“为什么?会耽误工期的。”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他的秘书。
“我想留作纪念。”顾以枫顿了一下,又笑着解释说:“稍微修缮一下,不是挺有特色的么?现在整个市区都没有这样的房子了。”
黎向晚听见那秘书迟疑的说:“这,和原来的图纸不一样吧,再说跟周围的建筑也不相称啊……”
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得更近了些,黎向晚往大门后又躲了躲,还好有茂密的野草挡住她。
“我会和设计公司讨论一下,也许可以在这做一块绿地。”顾以枫这样回答。
秘书小姐轻笑了一声,善解人意的答应:“那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顾总,有时候你还真是怀旧,什么都是以前的好。”
“有么?”顾以枫笑笑反问,随即转换了话题:“小心脚下,你穿着高跟鞋还是不要来工地了……”
“哦,那我下次不穿高跟鞋了……”
他们渐渐走远。
站在门后的黎向晚,捂住嘴僵硬地站在门后,眼泪无声的滴落下来。
顾以枫留着这座房子当然不是为了保存特色民居,他要纪念的,无非是他们那些过去,那些于他于黎向晚,都十分重要的回忆。
唯一的区别是,无能的她,如今连自己的回忆都不敢面对。
她只能逃走。
黎向晚伸手拉院门,忽然,外面有一股力量向里推,院门哗得被打开。
顾以枫,正站在门前。
午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冠,照在他的脸上。
习习微风吹过,卷下几片叶子,飘落在他们周围。
黎向晚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只能愣在原地,和他对视。
顾以枫眼里的目光从热烈兴奋,渐渐变为隐忍压抑。
黎向晚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个充满他们无限回忆的地方,看到不再属于彼此的对方,谁的心情都不可能平静……
那些誓言,那些希望,那些单纯的美好的爱恋,那些无法忘记的过去,汹涌的冲进黎向晚的头脑,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以枫动了动手指,从黎向晚发梢取下一片落叶,故作轻松的开口:“你回来看老房子?”
黎向晚忙用手拢了下头发,顺势低下头擦干湿润的眼角。
“我只是路过。”她这样回答。
可是怎么会路过一片工地,这明显是在扯谎,她的脸有点红。
顾以枫不追问,装作没看见她的尴尬,只说:“路口是你的车吧?我刚走下去看到车停在那儿,就猜你准在附近。”
黎向晚的嘴动了动,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终究又什么也不能讲,告诉他她也没忘记过去?
告诉他见了这房子她有多感动?
说了又怎样?能改变什么?
黎向晚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假装没事:“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愈合了,现在已无大碍!”顾以枫眼里划过一抹光亮,为她的关心而感到高兴。
黎向晚已然不能再多问什么,以免给他误会的假象。
“那我先走了。”她往前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