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转眼间便过了春节,节下这几日里,除去应老太君应夫人等诰命进宫请安,其他数日,应公府的女孩儿们,便也要随着当家的太太奶奶们,每日里去京内各家府上拜会,同各家的诰命秀们彼此交往应酬。
却说初三这日,府内诸人一大早便起身,仔仔细细地准备,只因早在年前,唐府便有发来请帖,说是世子妃初三之日会回唐府,府内大摆筵席,特请各位太太奶奶过府饮宴。
应怀真因惦记敏丽,自然也十分喜欢,李贤淑因是头一次去唐府,格外有些紧张,虽换上了四品诰命的装束,却仍忐忑,只问怀真如何。
应怀真便笑道:“娘,你不必如此,唐夫人是最好相处不过的,敏丽姐姐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最温柔的人,绝不是那些习惯以貌取人没见识的,就算如今你不是穿着这身儿诰命服,她们也自会喜欢,何况如今是正经的诰命夫人呢。”
李贤淑听了“诰命夫人”四个字,心中百感交集,便把怀真搂过来抱住,道:“娘当初嫁给你爹爹的时候,虽然曾梦过有这么一日,可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竟成了真……此刻还总觉得是在梦中呢。”
应怀真听了,便紧紧地抱住李贤淑:前世李贤淑的确是没有机会等到这身诰命服,但是今生,终究如愿以偿了。
李贤淑见怀真如此,便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道:“你当娘不知道么?纵然那唐府高看我一眼,那自然也是因为你的缘故,跟什么诰命与否都没有关系……”
应怀真仰头,看着李贤淑带笑的模样,便道:“娘,何必在意别人怎么想,只要你好端端地,穿什么都好呢。”
李贤淑哪里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便也向着应怀真一笑,道:“可知娘心里也是这么想你的?”
母女两正在说话,应兰风从外进来,见状便笑道:“是在做什么?可收拾妥当了?老太君那边派人来问了。”
李贤淑才放开应怀真,道:“已经是好了。”
应兰风看看她一身装束,眼中透出满意之色,便点头道:“很好。”又招手叫应怀真过去,见她今儿也换了一身儿缎子新衣,头上戴着八翅招展的大凤钗,只因应怀真平日从不戴这些昂贵华丽的大首饰,忽然这般装束起来,竟脱去几分稚气,平添了一股大方雍容之绮美。
应兰风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笑道:“你也很好,跟你娘一块儿出去,可记得不许淘气。”
应怀真道:“我几时淘气过了?”
应兰风道:“在泰州时候,你张伯父做寿,你不是趁着你娘不留意,就撺掇大元宝一块儿爬树去了?结果又从树上掉下来,虽然侥幸没有摔坏,可你娘毕竟给气个半死,你都忘了?”
李贤淑听他忽然说到这件事,“噗嗤”便笑了出来。
应怀真脸上一红,道:“那是多早晚的事儿了,偏爹又记得这样!”
李贤淑走过来拉住手,道:“罢了,那时候是孝子不懂事,难道现在还能如那时候爬树不成?”笑着跟应兰风对视一眼,便领着应怀真出门了。
如此便来至唐府,却见门口更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早有小厮看到应公府的车轿来了,立刻就迎了过来。
今日应公府前来的女眷有应老太君,应夫人,陈少奶奶,以及李贤淑带着应怀真,只因应老太君心里也是明白,世子妃没出嫁前同应怀真好的那样儿,此番虽不是单请她一个,可事实上如何,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一行人进了内宅,却见平靖夫人俨然也是在座,并有几位差不多年纪的诰命夫人们,应老太君见了,便也上前同诸位见礼寒暄,几个老太君才都坐了,又有应夫人带着陈少奶奶李贤淑等过来见礼,应怀真也跟在母亲身侧行礼。
平靖夫人早看见了她,等行过礼后,便忙招手叫她过去,应怀真见了她老人家,心里也自欢喜,忙也走到身边儿,平靖夫人便将她拉着手搂了一把,道:“今儿戴上这大凤钗,竟像是个大姑娘了。”
周围几个老诰命夫人们见状,知道正是平靖夫人心爱的那个孩子,纷纷也这个看那个看,一时赞扬之声不绝于耳,应老太君只好笑说:“得了平靖夫人喜欢已是她的缘法了,大家儿可不要把她夸坏了。”
那些老太君便呵呵而笑,仍是争着相看,又有许多老诰命见怀真生得灵透可人,又是这样的从容态度,很投了她们的眼缘,不免信手把身上带着的物件儿送了她当见面礼,其他众位的跟随人等,见主子喜欢,便忙也叫准备了许多礼物来,应怀真依次行礼应答,转了一圈儿,竟又得了许多礼赏赐物。
如斯半晌,平靖夫人也才笑道:“快别围着她了,留神看羞了这丫头……”又对应老太君道:“老姊妹,你整日在家守着,如今好不容易给我见了面儿,且让我跟她多说几句话,你可别怪呢?”
应老太君忙微微欠身,笑道:“哪里哪里,是这孩子的福气才是。”
于是平靖夫人又才叫了应怀真回去,握着手儿,问长问短。
唐夫人也自在侧,见平靖夫人拉住了应怀真,她便只跟李贤淑说话,李贤淑因知道这些都是高门大族里的人,最重礼节,因此也把素日的那种随意的姿态收起来,也学着恭敬谦良的模样应答罢了,虽然如此,言语之中不免仍有些粗鄙之处流露,唐夫人因瞧着怀真最好,自然爱屋及乌,竟全然不计较,反也对身边的众人盛赞而已。
一时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