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衣哼哼两声没再说话,他裴烬要是那样的人,那一晚在西山皇陵她还能安然归来?
早就知晓这位郡主大小姐的脾气,裴烬自然懂得她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心头没来由的一暖,唇角微微翘了翘,随后问她:“去哪里喝?”
叶染衣四下扫了一眼,“世子爷您的名声在一个时辰之内震动了全临阳帝都,我看如今去哪个酒楼都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即便你不想理别人,别人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裴烬挑眉,“那当如何?”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酒。”叶染衣说罢手臂扬了扬乌藤鞭,汗血宝马飞一般往市集冲去。
裴烬不理会周围人指责的目光,径自走到街道旁的房檐下站着,虽然他没对那个女人做过什么,但那女人身上的爱痕以及床上那一抹刺眼的鲜红都在警示着这个黑锅无论如何自己都背定了。
他没想过要向任何人辩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不过觉得传出这样的名声很对不起阿瑾,但好在这世上还有一个相信他的人,原想着尽快去漪澜阁找傅卿云的他在听到叶染衣的那句话时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既然流言已经传了出来,那么即便他现在回去问明白了真相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先去痛快畅饮一番解了心头的愤懑。
一刻钟以后,叶染衣骑着飞马越过街道而来,一手挥舞着乌藤鞭,另外一只手抱了个酒坛子,马儿到达裴烬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停下,叶染衣手腕一个翻转,带了十足的内力甩出乌藤鞭一下子裹住裴烬的身子,用力一带顷刻间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落到自己的马背上,反手将酒坛子交给他,道了句“坐稳了”便加快速度朝着城外虎威大营而去。
“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很多年没有与人共骑过,如今突然拾回当年的感觉,裴烬有些恍惚。
“军营!”叶染衣没有回头,扔给他两个字,随后蹙眉道:“若是不想摔死就抱紧我!”
裴烬看着她端坐得笔直秀挺的身影,突然想起来阿瑾骑马的时候也是这样,仅凭一个背影便能征服男人,他再度恍惚,觉得这位郡主大小姐不撒泼耍赖的时候其实挺像个女人的。
但下一秒,他就立即收回了想法。
叶染衣见他迟迟不肯挨近自己,索性双腿狠狠踢向马腹,马儿高声嘶鸣过后拼命加速,裴烬一个不稳险些栽下来,他赶紧回笼思绪,将抱着酒坛的手腾挪出一只来抱紧了叶染衣。
“本郡主还以为你不怕死。”叶染衣冷冷道。
“你见过不怕死的人么?”裴烬反问她。
“见过。”叶染衣稍微放慢了速度,“所以他们都死了。”
裴烬嘴角抽了抽。
“难得遇到你如此安静的一天。”叶染衣笑笑,“倒是与我所熟知的毒舌裴烬大不相同。”
“你喜欢与我吵架?”马儿再次加速,裴烬不得不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贴到她后背上,说话的时候有一股温热的气流扫过她耳垂边。
叶染衣的面容几不可察的红了红,随即低嗤:“本郡主将来是要替哥哥征战沙场的女将军,才不稀罕整日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拌嘴,降身份!”
“与我吵架拌嘴的时候可没听见你如此豪情壮志的宣扬自己的理想。”裴烬鼻尖在酒坛塞边缘嗅了嗅,是坛上好的秋露白。
“那是本郡主懒得与你计较。”叶染衣不屑道:“否则你以为凭你那张嘴就能征服本郡主?”
“我可从来没想要征服你。”裴烬抬目看了看天色,问她,“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叶染衣听到他催促,微微不悦,“怎么,忙着回去上丞相府的大门提亲?”
裴烬挑眉笑笑,“我都玷污了人家姑娘,不去提亲岂不是害得人家一辈子嫁不出去?”
叶染衣没再说话,狠狠一鞭打在马腿上,马儿立即将速度加到极致快。
裴烬好几次险些掉下来,只得紧紧抱着她的腰身。
约摸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来到虎威营,此时正值正午,士兵们都在校场上操练,值班巡逻的几个士兵见到叶染衣,连忙走过来行礼,“见过郡主!”
当看清与叶染衣同盛一骑的裴烬时,众人眼中都闪过讶异的神情,但没人敢开口问,在叶染衣摆摆手之后便尽数离去继续巡逻。将马儿交给站岗的士兵,叶染衣当先进了营房,吩咐火头军弄了几个菜顺便找来两个大碗。
裴烬跟上她,当目光瞥见桌子上摆放着的两个大糙碗时嘴角狠抽了一番,低声问:“没有杯子吗?”
“杯子?”叶染衣疑惑地盯着他,“这里是军营,将士们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估计有的人都已经忘了杯子长什么样了,不过你若是嫌弃这碗太糙,本郡主可以让人去附近帮你找一只杯子来。”
“倒不是嫌弃碗太糙。”裴烬从她面前将其中一只碗拉到自己面前,“只不过从来没用这么大的碗喝过酒。”
“既然是有心买醉消愁的,何必用杯子那种文绉绉的东西,大碗喝下去岂不是更痛快?”叶染衣说着,便站起身打开酒坛亲自替他斟满酒,清明透亮的酒液将糙碗内壁细长的裂纹清晰的映出来。
裴烬低垂下的眉梢跳了跳。
安王妃的母亲早逝,没多久广陵侯便将他和裴鸢的母亲扶正,因此他才三岁的时候,广陵侯便请旨将他封为世袭世子,他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从小到大都没用过如此粗劣的碗。
以前的几次接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