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封信,我的眼眶已经湿了,我将信装到兜里低着头回到家里。
天一亮我就出门去看守所见萝卜,但我申请见他之后,狱警却说萝卜今天不想见我。
我瞬间怔在原地,楞了一会儿,只能无奈的出去给萝卜买了点吃的让狱警帮忙交给他,狱警接过东西摇着头叹了口气。
……
萝卜的案子进展非常快,基本上他被转到看守所一周之后就已经确定下来开庭的日期了。网上经过一波关注之后,基本就趋于平淡。不过这就已经起到了作用,相信法官在审理这个案件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舆论影响。
在这件案子开庭前的一天,我接到了老曾和小白打过来的电话。他们也听说了这件事,老曾对我说不管咋样,绝对不能让老二出事儿,我点点头。小白则说他最近一直在闷头学习,要是早知道这件事,肯定一早就飞上海来了。我笑笑说不用,现在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了,就等明天开庭了。
挂断他俩的电话之后,我回头看着坐在窗边静静发呆的我哥。这几周过去,他好像忘记了琴琴般,也不整天叫着琴琴的名字了。只是他好像更傻了,每天也不知道饿,就那么傻傻的坐着发呆。而今天则是他要回家的日子,我提前给他买好了车票,由我父母联系的一个老乡将他带回去。
在车站找到我父母口中的老乡,看面相是个蛮朴实的中年人,我给老乡掏了五百块钱,让他们路上花,老乡推辞了一阵才收下。我将我哥的大包小包行李都交给老乡,抱了抱我哥,眼睛里有些泪花。这段时间以来是我自读初中以后跟我哥在一块最长的一段时间,可这恐怕也是他人生中经历最丰富的一段时间,看着他仍然呆滞空洞的眼神,我脸上强弩出笑容叫了他一声:“哥!”
我哥好像没听到般,也不理我。
车要开了,老乡带着我哥登上了回家的车。我驻足在原地,看着车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闭着眼睛握着拳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已满是斗志。
明天!将是萝卜的涅槃之日。不成功,便成仁。
我不知道,就在我哥登上车的那一刻,一个穿一身黑衣的女人也登上了前往我家乡的车,女人来到车辆的最后面,坐下后取下脸上的口罩,静静的看着坐在最前排的我哥,她就是我口中的祸害琴琴。这一次,她不准备再带走我哥,他也不准备再惊扰他,而是想静静的陪着他去一趟他的家乡。
……
第二天一早,在许多记者的簇拥之中,萝卜一案开庭审理,而我作为相关人员需要出庭陈述事实。萝卜的案件审理过程比我上次要复杂的多,一共审理了两天。出席的人员非常多,那些被萝卜杀害的青年家属,以及黝黑汉子的弟弟林东涛等等。一直等到第三天上午法官才当庭宣判了结果,结果十分出人意料。萝卜因故意杀人罪等几项罪名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执行。也就是传说中的死缓,这个判决尽管听上去唬人,但却并没有要了萝卜的命。一般只要在缓刑期间表现良好,都会减免成为无期徒刑。
可是!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无期徒刑?无期徒刑!难道就因为这件事,萝卜就要一辈子呆在监狱中吗?尽管无期徒刑也会减刑为有时间的有期徒刑,可一旦被判决为无期徒刑,就代表着最起码要在监狱里住超过二十年以上!二十年,这可是二十年啊!人的一辈子当中,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浪费?萝卜现在才二十多岁,即将迎接他的是这辈子最值得奋斗的几年时光,如果他认了这个判决,等他从监狱中出来的时候,他恐怕早已白发苍苍,已近迟暮。
判决宣读后,我当庭表示不服,可几乎没有人理我,萝卜被警察带走,那些死者家属都表示判的轻了,就应该判个死刑。
我失魂落魄的从法院里出来,门口的记者都得到了这个消息,一哄而散赶回家写稿子去了。我原以为法官肯定会按照最低的律法判决,没想到他却做了一个离最高刑罚只差一步之遥的决定。我抬起头看着周围,心中怒吼,我不服!我要替萝卜上诉,我不要萝卜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呆半辈子光阴。他是我兄弟,我不会也不能放弃他。
我拿出手机给陈白露打了个电话,我在电话里说,我要帮他上诉。
陈白露那边却忽然传来一句,可他已经决定不上诉了!
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下来。
寒风扑面,上海的第一场雪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