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却整洁的小院里,徐大伯和徐大娘正笑吟吟地看着长生和金花,他们早得到明净的示意,知道该怎么对待金花。
金花愣愣地打量着这一切,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的表姐可是谢家的三夫人,虽说谢家暂时没落了,但毕竟百年世家,现在又和淮安王府结亲,来往肯定非富即贵,怎么会和这个穷家小户这么熟悉?这家虽然还算齐整,但房子又旧又小,还不如自家那么宽敞,京城怎么也有这么多穷人家?
徐大娘受了长生的礼,走过去拉住金花的手,慈爱地端详她几眼,笑着对长生说:“这位姑娘是谁?生得可真好银盘大脸,面若桃花,好一付相貌呀,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可是三夫人的亲妹妹?”
长生笑道:“大娘说的什么话,都说了一辈子都喊我的名字,不许生分叫什么夫人。这位是我的表妹,叫王金花,今年十七岁,舅舅家的女儿,和我的亲妹妹一样,这次我回乡后,舅舅嫌我一个人离娘家远,身边又没有亲人,特意让她跟着我来做个伴。金花,快来见过徐大娘和徐大伯”
要是以前,金花早就发作了,可是今非昔比,家乡回不去了,除了长生再没有人可以帮她,她除了听话再无任何办法,所以心中虽然疑虑不满,可还是忍住了,只不时看看长生,试图从她的神色中得知答案。
长生当然知道她的想法,却一团平静地拉着她行礼。金花不敢造次,又见徐大娘衣着虽简朴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也没有打补丁,满面慈祥说话和善,又一个劲地夸她,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就先压下满腹的疑问一板一眼地福了身,嘴里甜甜地用刚学的京腔喊着大伯大娘好。
徐大娘的膝下荒凉多年,又极喜爱长生,看到金花美貌伶俐,嘴巴又甜,心里很是喜欢,连忙请她们进屋坐。
金花木头一般跟着长生进了屋,因为两位老人一心要等儿子不肯搬家,所以明净只好花银子把房子修缮了,屋里的家俱等物全换成新的,再加上收拾得很整洁,屋里倒比外面看着要好许多,金花的心情又好受了一些。
长生一一指给她:“这是明间,比屋里亮堂,平时待客、吃饭、做针线都在这里,西屋住着大伯大娘,别看他们年纪不轻了,可爱干净了,家里到处都很整洁,东屋是我以前住过的,我和谢家的锦姝小姐曾住过几个月,那段时间要不是大伯大娘收留,我们两个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完领着金花进东屋看,里面虽说不上华丽,却是极为舒适,不比金花的闺房差,家具全换上了新的,床帐齐全,因为天热床上铺着凉席凉枕,整洁如新,徐大娘每日打扫得干干净净。
金花松了一口气,不解地问长生:“姐姐,你怎么会走投无路呢?你是何时住在这里的?你又是怎么认识大娘一家人的?那时为什么不回乡?”
徐大娘见机借口去买菜就出去了,只留下长生和金花说话。长生当然不会对金花如实说,就半真半假说了当时走投无路的情形,又添盐加醋地讲了自己和明净在谢家的尴尬和无可奈何,为了让金花放心,又讲了些和两位老人几个月亲如一家人的生活。
金花紧绷的神情渐渐松驰下来,她真的相信了长生确实是无可奈何才让她暂住这么个穷地方,好在这里还不算太差,总是在京城,又说了是暂住,那就先安顿下来再说吧,只要能来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后面的事她相信长生不会不管的。
话又说回来,就是她不愿住在这里又能怎样?长生都说了谢家住不成,她又举目无亲,总不能因为一点小挫折就回乡,那还不丢死人?她宁愿比现在更苦,也不愿回乡受人嘲笑,只要留下,哪怕在这里受苦,也会成为十里八乡人羡慕的对象,何况她年轻貌美能干,以后有什么好运也说不定。
金花渐渐心安下来,也明白了徐大伯和徐大娘在表姐和姐夫心中的地位很高,以后住在这里万不可得罪他们,还要搞好关系求他们多多美言。
长生看她平静下来,眼中又恢复了一些光彩,知道她想通了,心里又欣慰了一些,金花确实比以前懂事多了,她若能渐渐懂事,以后帮她找个好归宿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看她自己明不明白事理、能不能体谅别人的苦心呢
“金花,你就放心住下吧,谢家抄家后,曾经的亲朋好友除了流放抄家和断绝来往的,已经没有几家了,就是有也不过是老夫人的故交罢了,你姐夫和人家并不熟,哪里好意思把你托你人家?就是人家愿意要我们也不放心啦,想来想去,唯一可以信赖的就是大伯和大娘了。
你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象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就行,有空就帮他们干干活,等安顿下来让他们常带你上街转转,认认路。住在小户人家也有好处,就是没那么大规矩,可以随时上街去转,只是不要一个人去,小心走丢了,若是住在谢家,且不说离京远,就是在京城,出一趟门哪有这么容易?
别看大伯和大娘是小门小户人家,却是京城土生土形再清楚不过,你不了解情况,凡事多问问她们,尽快学会说京话,也要弄清京中的风土人情,先不要一个人出去,免得闹笑话,我一有空就来看你,以后若方便了,就接你去和我们一起住。”
金花等的就是长生最后一句话,徐家虽然不象她刚到时那么差,暂住一段时间也还住得,但若一直住下去,她是绝对无法忍受的,既然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