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刘邦少时,其父谓之“无赖”,要不是萧何、韩信等人,他又如何能赢得楚汉之争?但天下安定不久,他便大肆诛杀异姓王,最终只有长沙王势弱而得以幸免。
李世民以魏征为铜镜,在魏征病逝时,更是痛哭流涕,然而魏征尸骨未寒,李世民就亲手砸了魏征的墓碑,更下旨解除魏征长子与衡山公主的婚事。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朱元璋几乎将开国功臣杀尽。
纵观历史长河,君臣佐使鲜有能够善始善终,权臣能够寿终正寝的更是凤毛麟角。
李玄霸比长孙无忌、李苟他们多活了一千五百多年,自然把君臣之间的关系看的更透彻些。所以,无论杨侗如何信任他,李玄霸都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现在的杨侗,已经不再是被流放的越王殿下。
除了权力的争夺,还有其他原因会导致君臣关系的破裂,比如杨杲和王世充现在面临的问题:面对唐军的围城,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洛阳城早已不复昔日的繁荣,但洛阳的皇宫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奢华的宫殿,乾阳、大业、徽猷三座大殿庄严肃穆的立在紫微宫中,向世人诉说着大隋曾经的辉煌。
此时的大业殿鸦雀无声,朝臣噤若寒蝉,杨杲脸色阴沉的坐在龙椅上,王世充躬身立于殿中,面对杨杲冰冷的眼睛,王世充臃肿的身子没有丝毫颤抖。
“唐军尚未攻破外城,你竟然劝朕降于唐贼?”沉默许久,杨杲拿起龙案上的一份奏折,扔向王世充,冷声说道:“朕是大隋的皇帝,只有战死沙场,绝无投降之理!”
“陛下,朝廷大势已去,难道您还不明白吗?”王世充的语气很平静,悲天悯人的说道:“若是继续拖下去,一旦粮草耗尽,洛阳城将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惨景啊!”
“窦建德和徐世绩已经出兵,此时正是击退唐贼的大好时机,郑王,你怎可说出这番话动摇军心?”杨杲怒目而视,哼道:“城内尚有十万雄兵,又有裴将军父子,程将军,单将军此等良将,何惧唐贼?”
说完,杨杲的目光扫向裴仁基等人,却发现他们的神情十分微妙,对于自己的话,他们也无人出声附和。
“郑王,陛下待你不薄,若是连你都说出这样的话,朝廷还有何指望?”元文都苍老的脸上满是悲伤之色,他颤颤巍巍的出列,躬身拜向杨杲:“陛下,代王驾薨的不明不白,您万万不可降于唐贼啊!”
王世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露出讥诮,杨杲看着满朝文武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得自嘲起来。
“陛下,微臣对您忠心耿耿,若非天命不可违,微臣又怎会站在这里,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话。”王世充抬起头,嘴角的讥诮尽数消失,只见他眼角含泪,痛心疾首的说道:“窦建德和徐世绩出兵不假,可是陛下,他们是不可能成为朝廷的援军啊!”
“之前唐贼与徐世绩并无仇怨,朝廷拉拢他自然困难,但如今他们已然结仇,朕不信徐世绩会如此自负,敢独自面对唐贼!”杨杲冷笑道:“郑王,朕很想知道,唐贼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陛下的猜疑,实在是令微臣心寒!”王世充叹了口气,拱手道:“微臣原本也觉得窦建德和徐世绩出兵抵抗唐贼,乃是朝廷的机会,所以派单将军和刘将军冒险出城,前去劝说窦建德和徐世绩,没想到不仅未能说服他们,反而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世充口中的单将军就是单雄信,他与徐世绩乃是生死之交,而刘将军则是刘黑闼,与窦建德也是旧识。
纵然杨杲知道王世充与大唐暗中定了什么协议,也知道以王世充的老谋深算,他敢有今日的举动,必然有十全的把握,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窦建德和徐世绩早已投奔北隋朝廷了!”王世充说完,转身对满朝文武说道:“大唐侵犯朝廷,围困洛阳久矣,越王和李玄霸若是愿意救援,他们的兵马早就出现了。而且,当初陛下派遣使者游说窦建德和徐世绩时,他们连朝廷许诺的条件都不曾考虑便直接回绝了,难道这还不够明显?”
王世充的一席话,使得朝堂上下震惊不已,即便有人之前听到了风声,但消息被确认下来,还是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
越王和李玄霸到底有何魔力?为何短短两年时间,南隋竟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就算越王不出兵,那又如何?”杨杲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将脸上的诸多情绪掩盖过去,淡然自若的说道:“当年李密亲率四十万大军也未能攻破洛阳,如今唐贼区区二十万兵马,难道就能让朕心生惧意?”
“陛下,您又何苦自欺欺人,唐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岂是瓦岗军可以相提并论的?”王世充语气稍有不善,说道:“裴将军、程将军和单将军都是瓦岗旧部,他们也与唐军交战过,陛下不妨问问他们!”
裴仁基、程咬金和单雄信同时怔了怔,他们抬头看了王世充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杨杲,见杨杲并没有看向他们,也没有询问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确实如王世充所言,唐军的战力与当初的瓦岗军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说来,郑王还是意图向唐贼示好?”杨杲微微前倾着身子,眯着眼睛说道:“哪怕朕把当初郑王的事情告知天下,你也不会改变心意?”
“微臣个人的荣辱性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