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众多仆妇丫鬟簇拥着穿戴华贵、珠翠满头的老太君姗姗来迟。老太君出身青城苏氏的嫡支,年轻时手腕厉害,在圈子里风评极为……与众不同,别的夫人小姐都是些“端庄”“温婉”“忠厚”之类的关键词,可苏氏没有。

多数人说起她,口舌上难免要斟酌会。

原因无他,苏氏嫁入靖安侯府不到三年,就遭遇了公公为国尽忠战死沙场,丈夫在回京途中重伤而亡的晴天霹雳。她侍奉婆婆,照看儿女,还有撑起整个侯府的门楣,行事难免失了妇人的柔婉与温善,手腕日愈犀利,眉宇日愈刚毅。

风评也就从端庄大方慢慢下滑……

待得长子功成名就,娶妻生子,渐渐羽翼丰满后,苏氏便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轻易不赴宴,轻易不见客,轻易不插手庶务。

可惜儿媳性子蠢钝,虽未太过狠毒,可终究令苏氏不满。

按苏氏的理想规划,孙媳最好娶个明理大方、聪慧秀丽的普通女子,既能哄得住不着调的婆婆,又能撑起侯府的庶务,至于夫妻感情嘛,能生下儿女便成。谢儇旁的没挑,可惜家世太圆满,性格有骨子里的傲气,摆明了不可能与顾氏婆媳和顺。

“祖母,您小心。”谢儇身着一袭杏子红的鸾尾缎裙,勾勒出极其曼妙的曲线,裙摆在行动间一闪一闪地亮着,可见边上缀着不少细碎珠子。她到底年轻明媚,一时间,众人视线都聚集在嫁入侯府不过一月有余的新妇上。

谢儇的性子非常对苏氏的胃口,苏氏早瞥见在一旁当鹌鹑的儿媳顾氏,愈发喜欢孙媳,笑道:“老太婆我身子还硬朗的很,阿儇不要太当心。”

这位老太君,能挺过当年的大风大浪,最终儿孙满堂。除了过人的才智手段,自身心态也是不可缺的因素。

摄政王妃身份尊贵,有意帮妹妹拢着苏氏,立马笑盈盈道:“这不过是孙媳对您的孝心一片。等以后还会有曾孙媳来孝敬您呢。”

谢儇面上突地一滞,被林七许看了个分明。

苏氏拉着谢儇的手,眼中有对儿孙天然的期盼与喜爱,不住点头:“就等着阿儇的好消息呢。前些日子,听闻王妃喜得贵子。还没来得及道声喜呵。”

苏氏是什么辈分,是那种太后太妃见着她也客客气气的级别。摄政王妃更不会拿大,她很欢喜地收下了这声道喜,一眼睃着妹妹,道:“承您吉言了,只盼孩子能有您这样的福气才好。”

“王妃太看得起老太婆我了。”苏氏哈哈地自嘲,好在对摄政王嫡子身体病弱的传言有所耳闻,面上没带出什么来。

接着,众人一拨又一拨地恭贺着苏氏。

整个花厅热闹非凡,恍若一壶咕咕冒着水气的热茶。腾腾地洋溢着。

林七许将自己当做个小透明跟在惠和公主边,可惜她忘了一点,惠和这样低调的性格,若非与苏氏有一定的交情,如何会来淌靖安侯府的浑水。

“公主近来可好?”苏氏的口吻极为熟稔。

惠和收起了人前的清高样,特别接地气地学着小媳妇的模样,微笑道:“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苏氏一听这话,板起了脸,佯装不豫:“怎么尽是千篇一律的说辞?”

惠和露出抹无可奈何的苦笑。道:“都是老样子罢了,若非今儿是您的寿诞,我正准备去法华寺进香呢。”

“你个年轻人开口闭口老呀老的,可是嫌我这老婆子啰嗦?”苏氏恶狠狠地点出了个‘老’字。

旁边的顾氏低眉顺眼地听着。心肝疼得不行。这位公主圣眷极浓,却偏偏极难亲近,平常连个笑脸都不太给,现下不但笑着来祝了寿,而且和苏氏的亲热劲呀。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关系好。

顾氏绞着帕子,不禁想起当初为儿子求娶和敬大长公主的嫡么女。结果被拒。苏氏不但不帮衬着孙子说亲,反而将她狠狠数落了顿,说是媳妇要从中等官宦家里挑,别一心想着攀龙附凤,为侯府增添关注度。

她不服气地辩解:“既然如此,华姿哪儿不好了,仅管是侯府千金,但到底是庶出的,身份没那么显贵。又是知根知底的姑娘家,两个人青梅竹马的……”

话还未完,苏氏冷冷的眼风使了过来:“你亏得知道她是庶出的!”摊上这样个儿媳妇,脾性本就刚烈的苏氏更加直白了,“映哥儿可是你的亲儿子,你也舍得他娶个庶出的妻子,日后矮人一头。”

顾氏对侄女真说不上多么喜爱,不过是借着侄女……和婆婆唱对台戏而已。

她忿忿不平地抱怨:“是呀,我做娘的当然不舍得。可公主府那儿居然看不上映哥儿,娘你也不帮着些……”

苏氏淡漠道:“我多年不曾走动,谁还认得一个老婆子。连自个儿的媳妇都不拿我当回事,外人更难说了。”

一顶不孝公婆的帽子扣下来,顾氏再不情不愿也得按捺下来。

可,可原来——婆婆居然和惠和长公主关系那么亲密!比起嫡亲的闺女也不过如此了。顾氏一面妒忌着,一面固执地胡思乱想。映哥儿可是亲孙子,哪有做祖母的都不肯帮着说说项……太不可理喻了。

最可气的不是这个。

明明他们和辅国公府关系平平,可谢儇一进门,就对了苏氏的眼。仅管明面上没打压过顾氏,可私底下的敲打只多不少,顾氏多少次气得恨不得叫儿子休了她。

苏氏的眼神日益冷淡:“阿儇嫁来我们家,听说里头


状态提示:婆媳--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