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好像比我还要吃惊:“怎么不能是我,除了我,谁还会冒死救你?”
我揉揉酸痛的胳膊:“可是……你不是走了么?”
他好似没听见似得,直接忽略掉我的问题,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我真的没听清。”
我扭过头去:“我什么也没说。”
“哦?可我分明听到你说,你怎样我?”他脸上坏笑深深浅浅,眸子里却是很开心的神色。
我心一沉:“好吧,我喜欢你了你能怎样。”换做以前这话万万说不出口的,可最近脸皮越发厚了,幸好这只是幻境,真正的墨白并不知情。
一队巡逻的禁军披坚执锐从附近走过,铿锵的脚步声能给百米以外的坏人提醒,留足充分的逃跑时间。墨白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藏到一座假山后面。
脚步声远去后,他向外探视一番,方放心地开口道:“李儇登基之后,如果发现你还活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得趁现在赶紧离开大明宫。”
想起刚才刀架脖子上的恐怖,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我们快走吧。”
刚迈出一步,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拽住墨白的衣袖——李儇刚刚逼宫,李晔还没有下诏,这事儿还没有公之于众,他怎么知道李儇要登基了?!
可正当我要询问的时候,不经意间余光瞥了一眼烈日当头的天空,却突然把我吓得双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
“怎么了?”墨白不明所以地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光线太强,他不由得眯起眼睛:“天上有什么不对么?”
朗朗晴空中,本应白晃晃的曜日变成一个黑色的大窟窿,难道墨白看不见么!
我正要指给他,突然想到,这不是变黑的抬眼,而是画境的出口!
所以只有作出画境的人才可以看到。可是画境的出口只在画境行将结束的时候才会显现。我现在还没有离开画境的意思,出口怎么自己显现出来了?
我再往黑洞洞的窟窿望去,瞬间恍然大悟,但却也瞬间吓出一身冷汗——那个大窟窿在一点点缩小。画境的出口在一点点封闭!
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更改画境的历史,出口怎么可能关闭?!
“你这是发烧了么……”墨白看着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担心地附上我的额头。
我的目光与他对视。
对,问题出在我这里!
那个时候,我原本没有在大明宫遇到墨白。而是在六年后才跟他重聚的,可是在画境中我竟然这么快就遇见他了,所以后边那一系列我出宫之后的遭遇就都没有了,画境的历史被我改变了!
我不能放任画境被改变,出口闭合之时,出口一旦封闭,我就再也出不去了!
可要还原历史唯一的办法是……
我又望了墨白一眼,他还拽着我的手,他的眉目不论做出什么表情都那么好看,这个我即使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却仍嫌看不够的人。我一狠心,一把将墨白推开。
“当真是发烧烧糊涂了?”他还不明所以地对我笑。
我红着眼对他大嚷大叫:“谁要跟你走?你才发烧了,是你烧糊涂了吧,我随口说我喜欢你,怎么,你还当真了不成?”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鼻头突然酸了,眼里汹涌着热浪,说出我这一生最荒唐的话:“我真的受够你了,墨白。要走你自己走好了,从今以后你过得好不好我不管,我是生是死也不劳你操心!”
他很震惊我说出这样的话,难以置信地伸过手来:“阿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
我一掌将他的手打落:“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是实在忍不住说出心里话而已!”心里拼命的摇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卖画的。凭自己长得好看,那些俗脂艳粉对你投怀送抱,那些趋炎附势的王公贵族对你礼待三分,你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就觉得全天下人都喜欢你是天经地义么?!”
“阿源——”
他还想说什么,可我没有时间听他再说任何话,我瞥了一眼晴空,画境的出口只剩下一个狭小的缝隙。
“你住口!”我破口打断他:“我承认,我之前不想让你走,可那是因为那时候我身无分文,而你一画值千金,你有利用价值我才留住你的,现在晁凰贵为太皇太后,谁会稀罕你那几个破银子!”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这是你的心里话?”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胸口那一剑的刺伤作痛,他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好像疼得站不稳。
我本能地要扑过去扶住他,刚要迈步,却硬生生停下来,他白袍上的血渍刺目,我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是,我真的好希望能摆脱你,你老是缠着我,我烦都要烦死了,讨厌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你!有你在,我的生活就没有平静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让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心里拼命的摇头,若不是练就一身好演技,这些话,我发誓我再死一万次也不会说。
他紧蹙着眉,苍白的脸色仿佛下一秒就倒下去,说出的话也苍白无力:“你别说了。”
心里哭着祈祷,求他快一点走,别再让我继续违心地演戏,嘴上的话却越来越尖酸刻薄:“你知不知道,墨白,你这次受伤,两日不醒,我有多开心,我以为你再也醒不了,已经让晁凰帮你把棺材做好了,墨白,我这么希望死,你还活过来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