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之察觉到有人盯他,不由抬头望过来。
宋令嘉眼急手快放下了窗绸布,他没瞧见宋令嘉打量他的神色,倒是后面偷看着的宋令菡和宋令芙却被他瞧了个正着。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那是因为昏暗的光线会柔和一个人的面貌。
此时黄昏,天边红霞给整个大街都染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
陈谨之牵着缰绳,眉头微皱,站在一旁的道上,黄昏的红霞把他衬托得犹如墨画。
宋令菡和宋令芙两人瞧见他看过来,被惊得急急的放下了马车窗帘。
宋令菡拍了拍胸口,又看向脸蛋红红的宋令芙,小声道:“你瞧我可没骗你,他是长得真好看!”
宋令芙却低下头,嘴动了动,道:“嗯。”
说罢她还不忘又朝陈谨之站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层层的绸帘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脑中浮现的还是那少年忧郁的模样。
耳边宋令菡的话都便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她自个儿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到了宋府时,已是掌灯时分,王氏让人把赵珺桐送回了荣华院。
宋令嘉见赵珺桐由着两个嬷嬷扶着,便道:“母亲,你去请个大夫来备着。”
王氏诧异的看着她,宋令嘉道:“今日表姐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我怕她晚间不好。”
王氏瞪了她一眼,呸呸了两声,小声训斥她:“你是说的什么话,叫你祖母知道了还当你诅咒她呢!”
不过到底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让小厮去请了大夫在府上安排了屋子住着。
宋二老爷和王氏一同去了荣华院,老太太便没有为难王氏,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让二人回来了。
宋令嘉心里暂时放下,便回了自己院子。
刚刚洗漱了,外面便来了宋二老爷派来的婆子。
原来是宋二老爷和王氏回了二房,便响起了白日里那幅得死对头于山长夸赞的画儿,便遣了人来取。
采桑听了婆子的话,眼睛瞪大,道:“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告诉小姐。”
进了屋里,采桑把那婆子的来意说了,宋令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小姐怎么办,要不告诉老爷就说那雪鹰把画儿抓走了。”
宋令嘉道:“他会信,别说他了,我都不信。”
一个牲畜能在丫鬟婆子的看管下偷偷潜入,还偷偷的把画给偷了,真是成了精。
“那怎么办?!”采桑还没说话,瑞珠首先忍不住了。
她们回宋家这么长时间了,小姐终于得了老爷的青眼了,可偏偏采桑没把小姐的画看好。
要是她当时在车上……
好吧,她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宋令嘉眼珠一转,把面前的凳子踢倒,大声道:“父亲连我的画作都认不出来,只一味的欣赏林苏的画,这画留着何用。”
外面的婆子一惊,想着白日里宋二老爷坑女儿的举动,以为宋令嘉正发脾气呢。
她看不见屋里的动静,却听瑞珠低声劝着:“小姐别气,小姐别气,老爷这不是现在想起来了吗”
婆子觉得头疼,屋里又是一番动静,不多时她便听见采桑粗噶的声音道:“小姐撕了便是,怎么还拿火烧。”
婆子吓了一跳,忍不住抬了头往里面看,却从门缝里面瞧见,宋令嘉面前摆了个铜盆,里面却尽是灰烬。
宋令嘉见她偷看,小脸一板,小手拍了拍桌子,一双杏眼朝她瞪了过来。
啧啧啧~
脾气还真不小,婆子瘪了瘪嘴,正腹诽着,却见宋令嘉屋里的瑞珠走了出来。
瑞珠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在婆子手中,道:“小姐受了委屈,心里正苦着呢,只是小姐好面子不说。”
她刚说完,婆子便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
婆子摸了摸手里的荷包,得了,真苦假苦她拿钱消灾。
再说女儿使性子,做爹也只会让步的,还不如卖个好,说几句好话。
她这般想着,便道:“瑞珠姑娘放心,小姐的委屈奴婢会如实告诉二老爷。”
宋二老爷听她说宋令嘉委屈,脸不由的一黑。
王氏见宋二老爷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生气,便为女儿解释道:“你可别怪嘉嘉,今日你们那边的评比被传过来,可是有好多小姑娘笑她呢!”
宋二老爷不由的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短须,才道:“小小年纪,气性儿还真大。”
他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责备的话,心里想着女儿把那画儿烧了有些太可惜。
这女儿虽说从小没长在自己跟前,但到底是自己的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于疯子都对他女儿赞赏有加!
他越想越得意,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以后闲下来定要好好教教女儿,定要让她画一幅更加出色的画来打那于疯子的脸。
所以宋令嘉撕了画儿非但没有被宋二老爷责怪,最后还得了一套宋二老爷一向舍不得拿出来的徽墨。
王氏的院子本来就不严,这事儿掩不住,西跨院的宋令菡便知道了。
宋令菡听了,心里一气,不由的瞪了正在给她梳发的红珠:“你怎么当差的,会不会梳头。”
红珠委屈,她梳头的手艺可是老太太都夸呢,二小姐倒还嫌弃了。
宋令菡把她的不服气看在眼中,又想着这贱人居然刚刚借着来接她的名头去爹爹面前露脸,心里更加生气。
原就紧绷的关系因着宋令嘉得了好东西,便一触即发。
宋令菡够不着宋令嘉,只得拿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