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身材单薄,面黄肌瘦的小丫头。
头发稀疏枯黄,五官平淡,眼神惶恐,还在发抖。
她活这么大,从来没近距离见过富家小姐,更不用说进小姐闺房这件天下掉馅饼的喜事。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接下来命运如何。
反正噗通跪下总没大错。
“奴婢,见,见过大小姐。”
陆鹿扫两眼,和气笑:“别怕,我不吃人肉。”
“呜……”小丫头可听不懂她的俏皮话,吓的脸都皱了,喉咙里挣出丝哭腔。
屋里其他丫头捂嘴乐了。
“叫什么名?”
“换儿。”
陆鹿一听这名,就是父母重男轻女,希望把这个女儿换成个男孩,难怪长的营养不良的样子。
“多大了?”
“十,虚岁十岁。”
“哪里人?”
换儿战战兢兢垂头小声答:“下何家村人。”
陆鹿笑:“这一村还分上下?”
“是。”换儿小声应。
陆鹿换个坐姿,示意道:“抬起头说话。”
换儿不敢,仍是死垂头。
“小青,抓点果子给她。”
“哦。”小青拽起她,从果盘里抓把点心瓜子塞到手里笑:“不要怕。我们大姑娘最和气不过的人。”
“谢谢大姑娘。”换儿手里捧着点心,真心实意的感激。
陆鹿摆手:“坐下,给我说说村里趣闻。”
“啊?”换儿吃惊。
村里有什么趣闻,一点都无趣好吧?这位陆大小姐爱好真不太一样,怎么爱听这里下里巴人的乡俗故事呢?
小青又搬来张小杌凳放在榻脚下。
换儿还不敢落坐。
她才来这陆家别院半月,大体规矩还是知道一点。不要说在小姐跟前没有她坐着说话的理,就是府里妈妈辈跟前,她也无足轻重,只能站着。
“坐呀。”陆鹿尽量表现和气,怕吓着这黄毛丫头。
换儿咽咽口水,绷紧身体。又再三谢过,方才挪低身沾凳。
陆鹿歪躺着榻上,支着拐枕笑眯眯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换儿又要站起来,这回让春草按下。道:“别乱动,省得姑娘眼花。”
“春草,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呀。”陆鹿夸奖一句。
春草还翻翻眼:“姑娘,能换个比喻吗?”
“哈哈,不能!”陆鹿捶小榻桌肆意大笑。
她们主仆这么一打趣。换儿紧张的情绪得以缓解,便乖乖的小声的回答着陆鹿漫无边际的闲话。
窗外有人影闪动,夏纹出去瞧看一眼,又进来附耳向陆鹿报:“后厨宋婆子打听这小丫头,以为冲撞姑娘。”
“说我留着听村里典故解闷呢。”
“奴婢是这么回的。赵家管事来问姑娘晚膳可还要添加什么菜式?说有村里送来的野味鹿肉兔肉。”
“都来一份。”陆鹿一听有鹿肉,舔舔唇。
“是。”夏纹出去。
陆鹿便问换儿:“你是跟宋妈妈做事?”
“回姑娘,是的。”
“谁招你进来的?一月给多少钱?”
换儿手在粗布衣上擦擦,小声回:“是管事娘子蓝妈妈。”停了下,又小小声回:“管吃住。还有四季衣瓽。前三月没有月钱的。”
“哦。”陆鹿也不好多苛责什么。
换儿一家好几口人,前头有姐姐。后头还有两个弟弟,家里开支过大,又只是一般的佃农,能不能温饱都成问题?陆府别院招人,能管吃住还有不带补丁的衣服穿,相当于帮着穷人养女儿,谁不乐意进来?
“签的是活契?”
换儿皱眉想了想,摇头:“奴婢不识字。只晓得按手印。契书在奴婢爹娘手里管着一份。”
陆鹿正拧着眉头思忖,旁边张耳听着的小语惊奇问:“管事娘子叫什么?”
“府里都称蓝妈妈的。”
春草指小语笑:“你忘性大呀。昨儿不是管事娘子带着府里下人迎接姑娘来着。我还记得,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体面,看着人也和气。”
别院原先就有两三个管事娘子,还有几个小管事分管院外的杂事,井井有条的。
小语轻声嘟咕:“我还以为是益城府里蓝妈妈呢?谁知道这里也有个姓蓝的妈妈辈?”
陆鹿无意问:“益城也有个蓝妈妈?”
“姑娘不记得吗?四姑娘身边的妈妈可不就姓蓝。”小语笑吟吟回。
‘蹭’陆鹿脑里的警弦一下绷紧。
她转向夏纹:“去打听一下。是不是亲戚?”
夏纹答应一声出去。
“姑娘。怎么的?”春草小声问。
陆鹿也不歪躺了,坐直身,凝思:“小心点好。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暗防。”
有这么严重吗?春草颇不以为然。
榻脚坐着的换儿认真听着,忽然呀一声说:“难怪瞅着眼熟。”
“你说什么?”陆鹿偏头问。
换儿面上现喜意道:“回姑娘,奴婢一刻钟前瞅见玉林嫂子从后门送客。很是恭敬。那客人奴婢远远瞧着像院里的蓝妈妈。如今想来,只怕就是益城府里的那位蓝妈妈。”
抽口冷气,陆鹿眼神转冷,认真问:“换儿,你可瞅仔细了?”
换儿缩缩头,又换上惶惶惊色,垂头弱弱回:“奴婢远远瞅见,也可能是……”她又想否认了。
陆鹿安抚拍拍她,温和道:“别怕。我就这么随口问问。”
“是。”
“你在后门看到谁送客?”
“玉林嫂子。”
“她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