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晓玉慢慢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抿着嘴唇静静地沉默着,说实在话,她有点懵。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打破了她惯有的思维方式。
路家?对,路家是什么样的家庭,生物链最上游的家庭,属于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部分人,她们这样的蚁民又怎么可能与他们较劲。
邓一楠说得轻松,如果真的轻松的话,他的表情不会那么……怪异了。
现在项目已经开工,箭在弦上,没有退路可走,除了妥协,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路可选择。
而她自己,从一开始起起就没有选择要坚持吧。
对,路重庆说得不错,她一直就没有信心,根本就没有打算坚持这段感情,以她活了两世的沧桑世故的想法,她老早就放弃了。
可放弃了,还是一样的啊,在对方眼里,只要路重庆不放弃,她就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
路重庆会放弃吗?
自己真的希望他放弃吗?
口干舌燥,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想喝水,手心里汗津津的,滑,捧不住那白瓷茶杯。
脑袋是木的,思维停顿在某一个点上,就是不能动。
邓一楠看着她脸上的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她,说:“晓玉,也别这样,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谌晓玉抬起眼睛看着他,呆滞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茫然和伤痛。
仿佛不明白他说得意思。
邓一楠心痛,他沉着声道:“晓玉,别这样。”
接着又硬了头皮继续劝道:“做生意嘛,难免都会遇到挫折,何况,咱们也是刚刚起步,一切都得去克服,你放心……”他顿了一下住了口,不再说下去了,这样泛泛的的道理,能又几分说服力呢?
只是谌晓玉那备受打击的脆弱模样,让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捏了拳头,想继续说什么,又忍住了。
谌晓玉摇了摇头,低声道,“一楠哥,其实并没有怎么样。”隔了一会儿,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又说,“抱歉,一楠哥,让你为难了,这事情因我而起,还是由我来想办法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是路家,还是路家背后的童家,都是冲着她来的吧。既然着如此,躲是躲不过去了。
她从包里拿出了电话,打给了路重庆,长长的拨号声过后,竟然是一直占线的声音。
***
“你的消息是真的?”路重庆蹙眉,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
“啊哟,我的好兄弟,这种事情还能骗你吗?”电话那头顾晓林“呵呵”地笑道,“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还不相信我,咱们可是生死之交啊。”
“生死之交个屁啊,那是我救你的命,好吧?”路重庆在电话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当然,当然。是您救了我。”顾晓林十分狗腿地说。“要不然我能怎么卖命,都给你查过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而且打着你们路家人的旗号。”
“也没准就是我们路家人干的事情。”路重庆低低地哼了一声,目光微沉。
“唉……”顾晓林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没想到你和嫂子……”他顿了一顿,说,“放心,我会好好地查清楚的。”
路重庆沉吟了一下,又道:“你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顾晓林说。
“那就好。”路重庆说。
想了一想,又揶揄道:“我看你也没把这公司卖了嘛。”
顾晓林嘿嘿笑了几声,没说什么。
路重庆又低低地叮嘱了他几句,才挂了电话。
顾晓林放下了电话,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沉思着。
他从特种部队已经转业快半年,本来想回老家,不料路重庆来找他,让他帮忙经营一个公司。
顾晓林知道那是路重庆照顾他,推却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兵,天天混迹于深山老林,啥都不懂,“经营公司?老哥,你不怕我把你公司买了,还替别人数钱?”
却不料路重庆非常坚持,“顾晓林,我是不是救过你的命?你是不是说过要报答我的?现在是我让你帮我的时候,你却给我推脱。”
顾晓林:……
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都扯出来了,好像不答应是不行了、
顾晓林没辙,只好帮着路重庆打点那个公司。
平时公司也没什么业务,养了几个闲人,之前路重庆投资了几个饭店和旅行社,还算经营不错,年底有分红够他们几个人发工资,路重庆对赚多赚少没要求,顾晓林闲得发慌,忍不住向路重庆抱怨。
路重庆鄙视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不懂吗?我现在就是养着你。”
顾晓林说:“我就担心你养了我这么长时间,到时候别把我宰了吃。”
路重庆更加鄙视他:“若论是猪,你还不够肥。”
顾晓林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只好天天自己在外面踅摸着,能不能做点生意,给路重庆的公司转钱。
直到有天路重庆情绪非常不好,和他喝酒喝多了,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公司之前一直是谌晓玉管的,因为和谌晓玉分手了,才变得没人管的。
“老顾,她不要这个公司,说是要还给我,这个好歹也是我送她的礼物,她就那么不稀罕,说扔就扔,说什么还给我?我一个现役军人我能经商做生意嘛……”
那天路重庆酒喝多了,平时的潇洒劲头全无,坐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