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宋翎惊疑不定,偷偷瞥一眼四周。
室内光线昏暗,四壁无窗,除了温珏之外,再无第二人。宋翎悄悄转了转手腕,然而手腕上的绳子绑得很严实,没留给他可以活动的间隙。他情知这是着了道儿了,心底破口大骂,面上却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看着温珏:“不知老爷有什么吩咐?”
就算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吩咐你至于把小爷绑成这个样子么!难道我一个小乞丐还能逃出您老人家的五指山?宋翎费力动一动同样被绑着的脚,苦着一张脸赔笑:“甭管老爷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给您添岔子!”
温珏见宋翎满脸写着“我很识时务”几个大字,饶有兴趣一笑,静了一静,忽然伸手摩挲宋翎的眉目,笑道:“小宋翎,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温珏的手指冰凉,宋翎只觉面上仿佛有蛇游曳而过,一时毛骨悚然,连背脊也挺直了,察觉那冰冷的手指点在了他眉心的那颗痣上,重重按了下去,“除了这颗痣,几乎一模一样……”
宋翎被按得有些生疼,正在心里大叫“这天杀的疯子”,就察觉面上一轻,却是温珏无声无息地收回手,好整以暇道:“不过这痣无伤大雅,咱们可以再想办法。”他顿了顿,稍微垂下眼帘,“前提是你足够为我所用,并且足够听话。”
所谓替身,可不是长得像就能完事的,言行举止、待人接物都要做到完美才有可能瞒天过海。如果有一丁点差错,或者这孩子有一丁点的不听话,那么此计的风险也太大了些。
宋翎听出了温珏话里的威胁之意,脸色稍变,勉强笑道:“我一定乖乖听话……相爷想让我假扮谁?”
温珏淡淡瞥他一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一会儿究竟是多久,宋翎并不太清楚。
他似乎被喂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整个人都晕了一会儿,等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地,反而像是躺在棺材里,前后左右都是黑漆漆的木板,唯有一星点的光亮,透过眼前的木板上的一个孔洞,从上方传了进来。
宋翎睁大眼睛,想要说话,却发觉自己整张嘴巴都被塞得严严实实,连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想要挣动,却发现手脚被缚不说,自己浑身上下都软绵无力。他心里惊骇,却丁点对策也无,只得老老实实地躺着,眼睛从那光孔看了出去。
这圆孔赫然是个珠子,透过珠子,能隐约看到外间景象。这赫然是间书房一类的房间,有案几有书架,显得极其宽敞,装潢雅致。温珏的身影赫然也在他的不远处,只是那人影在宋翎眼里显得出奇地高,最清晰的却是这人足下一双长靴。
他这是被人塞进了地板里的暗格!
宋翎睁大眼睛,看见温珏俯下身,轻声在他上方道:“你如果发出任何声音,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宋翎心里大骂,他倒是想弄出声音,可他被绑得跟个肉饼似的,身上还没半点力气,动弹不得,就算他想弄出声音也没法子啊!
他这厢怒火万丈,温珏的声音却冷静:“好好看着。”
室内静了一会儿,而后温珏好整以暇整理衣襟,紧接着外间传来脚步声,温珏走到门口,行了个大礼:“臣温珏见过皇上。”
宋翎猛地睁大眼睛,能让温珏称臣的“皇上”,除了正儿八经的真龙天子,恐怕也没别人了。那么他现在是在……皇宫?
他心如鼓槌,就听一个分明稚嫩,却刻意压得很低的声音老气横秋地道:“温钦免礼。温钦忙于国事,日理万机,朕却不过为件小事叨扰,说来十分过意不去。”
说话间,脚步声响,宋翎睁大眼睛,透过地板上的孔洞,清楚地看到了身着明黄龙袍,步履沉稳地向屋内走来的小皇帝。
看见仿佛从水面倒影里走出来的,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感觉?
如果另一个自己高高在上,天潢贵胄,光华万丈,而自己则粗鄙低贱,龟缩地下,宛如蝼蚁呢?
薄薄一道地板,隔开的却是富贵与贫贱,白云与泥沼。宋翎觉得眼睛被外面的光芒刺得生痛,却说不出话来,同时脑筋急转,一股寒意从脚板心直冲脑门,霎时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长得和这个苦于年幼、被温珏摄政的小皇帝几乎一模一样!
温珏控制他,是想让他模仿、甚至冒充这个小皇帝!
宋翎再粗野,也知道单单这样大不敬的念头本身,就是死罪!而现在他已经知道温珏的计划,如果他不能为温珏所用,那么等待他的下场就是死!甚至哪怕他现在能动,能发出声音,让小皇帝发现自己,让温珏阴谋败露……如果小皇帝看见他这张脸,会给他活路吗?
宋翎心如鼓槌,终于明白自己被卷入的是一场怎样的阴谋。可事关皇家,他已入局,无力抽身,只能木然看着那一身贵气的小皇帝一撩衣袍,端然入座,而后是温珏柔如春风的声音:“陛下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臣忝为天子师,自然是要倾尽所能为陛下解惑的。”
他笑问:“不知陛下有何疑虑?”
小皇帝楚辰瞥一眼这神情诚恳和善的所谓帝师,几乎就想冷笑一声,顿了一顿,方恭恭敬敬道:“朕昨日读论语,读来读去,总有一句话不太通透。‘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温先生学富五车,还请为朕解惑。”
温珏微笑:“还请陛下将这句话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