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
“你见过祝长庚了吧。”她开门见山。
顾予茗并不看她,只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你应该很恨他,不是吗?”她的语气带着十二分的刻意。
“不会。”顾予茗终于抬起头看她:“是我自作多情,一直以来,也都是我在缠着他。”
一年不见,顾予茗还是和以前没有丝毫改变,这句句回答,每一句都落在仟淑公主的考虑之外,叫她无从下手。
“我有一个可以报复他的机会,要听听吗?”就算落在计划外,眼前这个女孩的命运,她也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
“不想。”顾予茗行了个大礼,准备告退。
仟淑公主急了,连忙拦住她:“你知道皇都沈家吗?”
顾予茗狐疑,那不是长臻姐的婆家吗,皇都沈家是有名的钟鸣鼎食之家,将军沈言君战功赫赫,最近景朝内外不安,太子党和反太子党在朝堂上吵成一团,唯有沈言君一直保持中立。
“知道。”她回答。
“你上山修行的日子,你爹曾经和沈大人商讨过你的亲事。”仟淑说。
顾予茗的瞳孔陡然收缩,慌忙转身:“你什么意思?”
仟淑公主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祝长臻可是祝长庚唯一的姐姐。嫁给他姐姐的夫君,你的仇大概也就报了吧。”
于是瞬间明白了仟淑公主的意思,顾予茗脸上绽出一丝嘲讽:“公主,我和你不一样。”
“祝长庚是祝长庚,长臻姐是长臻姐,破坏人家姻缘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其实仔细想想,祝长庚向她承诺过什么么?除了一年前他罕见地告诉自己他会来接自己之外,什么也没有。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仟淑公主添声道。
顾予茗仓皇失落地低下头:“我知道。可是母亲,你还是拒绝沈家就好。”
接着转身告退,消失在卧房内。
仟淑公主望着眼前这样一个总是出乎她意料的姑娘,头一次盼望,如果她和紫珊一样,都是自己的女儿多好。
这样,她就不会同意顾诚斋的决定,她就不会同意顾诚斋为了打探沈家立储态度执意嫁女的计谋,她就更不会同意那个人的诺言。
一直以来,她都把祝长庚当作是顾家的半子看待,因为那桩落水的旧事,顾予茗对她始终不算是亲近,她一半是憎恶,一半是愧疚地对待这样一个小女孩,对于长庚,却是全身心的付出,她想要弥补,却总是忘不掉女孩那张和亲生母亲肖似的脸,那总是无时无刻地在提醒她——她并不是顾诚斋的唯一。
这样的矛盾一直持续到半年前,直到丈夫做出的那个决定。
顾诚斋虽然尚主,无缘皇都的政治中心,却仍心细景朝设计,在这样的读书人眼里,正统,当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东西,所以沈家的态度成了举足轻重的事情。
联姻,便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顾予茗,便是长大之后的顾紫珊。
即使是公主,也只能以夫为天,她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