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一世牵念>九十二

在住天井院的时候,陈义天没等来金先生和龙潜,很是绝望和颓废,话都懒怠和陆达慧说,这让陆达慧很是担心。可当他们被带进大院子,见了天,特别是开始做工后,陈义天立刻精神百倍的活了过来。很久以后,当朋友以此事来盛赞陈义天拥有百折不挠的战斗精神时,陆达慧总是不屑一顾地立刻打击,“不过是动物都有的求生本能而已”。

但在当时,夫妻俩坐在堆积如山的枪支前埋头用心擦拭时,不约而同都把主意打在他们斜对面一个发似干草、面色蜡黄、形如枯柴的年轻人身上。这个年轻人是个倒霉蛋儿。去年暑假时,他和几个同学来白云山远足,不小心和同学走散,和陈氏夫妇一样误入警戒圈,但他身后没有金委员和鞠委员的拉锯战,所以在被审讯两天,受了些皮肉之苦后,见其实在是个无用之人,便被发配到这里来擦枪。

在大头兵眼里,一个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不出什么大事的白面书生,一对儿是还没定论暂时不能得罪的夫妻,所以只要他们循规蹈矩不出格,便对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给了陈义天和陆达慧很大的便宜,他们从最初坐在年轻人斜对面,慢慢坐到了他旁边,再慢慢和他讨近乎,最后慢慢和他无所不谈——主要是年轻人无所不谈。

一个无害的人,往往能让人放松警惕,做什么都不太防备他。这个年轻人就是一个无害的人,所以他比陈义天更能知道这个厂子的秘辛,当然也可能是他待的日子要久一些。很快,陈义天和陆达慧知道了这个厂的厂长姓王,但很少来,可以忽略不计;厂子里最有发言权的叫陈重,是个参谋长,至于是什么级别的参谋长,这年轻人也搞不清楚,但很肯定说陈重的表姐的儿子是田中一的干儿子,至于田中一是干什么的,他也是不知道......

在陈义天和陆达慧想方设法要同陈重拉上关系时,金委员同鞠伯远的战争也悄无声息地到了白热化阶段。从8月底开始,盟军美军开始密集轰炸广州日、伪据点,并与日军展开激烈空战。在这长达半月,范围扩大到整个广东的空战中,日军航空兵团长及幕僚等被盟军击毙。在日、伪均惶恐不安的时候,金委员“不小心”地挑了鞠伯远的一个毛钱,然后再狠狠踩了他一个痛脚,把他赶出了广州城。

等鞠伯远携家眷老小到汉口上任,陈重就主动召见了陈氏夫妇。这是三人第一次见面。陈重在他两房两厅的宿舍里摆了一桌豪宴招待他们,一盘炒鸡蛋、一盘罐头装的油乎乎的豆豉鲮鱼、一碗红烧肉、一碗海米冬瓜、一大碗罗宋汤、还有一盆香喷喷的大米饭。陆达慧动用了强大心理暗示,才堪堪把眼睛从饭桌挪的陈重身上;反观陈义天一身正气,满脸淡然,生生让陆达慧被那桌饭菜馋出的口水吓得一口吞进肚。

“咕噜!”

陈义天不敢侧目,因为后腰被陆达慧掐的很痛。

“呵呵哈哈——”陈重打着哈哈忙赔罪,“大哥和嫂嫂真是天上神仙眷侣下凡,叫小弟看呆了,都忘了礼数,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陈重是个玲珑人物,在对待陈氏夫妇此事上就体现了他的卓资才觉。一开始鞠伯远只是暗示陈重不要轻易放了陈氏夫妇,而金委员什么都没做,于是陈重想重责陈氏夫妇顺水人情般讨好鞠伯远,可又一想,之前陈氏夫妇一直住在龙潜府邸,又是金委员请到马场的客人,自己明目张胆落井下石,也许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脑袋一转,就把他们囚禁在了小屋子里——看似不受刑责、不用劳动,实则当一个人长期不与外界沟通且完全不见天日,是很容易痴呆疯傻的。没有内外伤,金委员挑不了他的毛钱;苦了陈氏夫妇,鞠伯远也挑不出他的毛钱。如果金鞠二人一直维持现况,也许陈义天和陆达慧当真就这样默默疯死在白云山里。偏偏鞠伯远沉不住气,从暗地针对金委员到明目张胆地从他手上夺权,而金委员则顺之纵之。陈重学过中国古代的权谋之术,知道在多事之秋高调蹦跶属于自寻死路,于是他安排陈氏夫妇上工。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和金委员搭上话,陈重却悄悄地排好队表明了立场,而且他肯定鞠伯远这匹夫还会认为自己是向他示忠。

鞠伯远一被赶出广州城,陈重立刻就如上所说宴请了陈氏夫妇。一边痛陈鞠伯远的狼子野心,一边述说金委员为人义气以及生活不易,绝口不提自己,但是杯盏交错酒酣兴浓时,又拉着陈义天要叙辈论兄弟。两个人哥哥弟弟胡喊了一通。

当晚,陈氏夫妇没有回住所,陈重让勤务兵给他二人在楼上安排了一居室,自己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白云山。

当陈义天和陆达慧醒来时,连陈重的背影都没看到。还是昨晚的勤务兵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大概情况。

这是一栋凹字型两层家属楼,最左边是公用厨房,最右是公共卫生间。所谓家属区,其实根本没有家属居住过,除了陈重、王厂长,还有两位技术员偶尔在这里住上几晚外,平时这里完全是空着的。勤务兵说:“参谋长让二位安心住在这里,一会儿我会安排人送生活用品过来,没事请二位不要离开这个范围。”

陈重是去找金委员,把陈氏夫妇的现状告诉他:“我安排他们住在家属楼,那里环境好又安静,而且离厂区远。”金委员默然不说话,陈重不知道自己是干好了还是办砸了,吓得也不敢再多说,只静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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