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
叶轻歌沉吟,“那也只能证明有人要给瑶姐姐下毒,怎能证明是瑶姐姐对皇后下毒?按照规矩,皇后身份尊贵是后宫之主,谁也不可能想到她会屈尊给一个被贬的姬妾喂药。这事儿怎么算起来都只能算巧合,而非瑶姐姐刻意为之才对。怎么就断定是瑶姐姐做的?”
流渊皱眉,“因为在仙居公主的丫鬟身上搜到了毒物,而准备给仙居公主的茶水含有解药。”
叶轻歌漠然,轻叹一声。
“好一个连环计。”她摇摇头,“没想到皇后为了除掉瑶姐姐,会不惜对自己出手。”
“公主的意思是…那毒,是皇后给自己下的?”
叶轻歌不置可否,“舞笙不是个粗心大意的,她是瑶姐姐身边的老人了,熬药这种事自然应该她亲力亲为。自幼生在皇宫,什么肮脏的手段没有见过?别说杯碗蝶瓷,便是熬药的药罐以及炭火都要仔细检查。还有汤匙,药材,都会一一核实。早些年我学医,瑶姐姐和我一起帮皇兄调理身体,对医学虽不如我精通,但也非泛泛之辈。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舞笙也是懂几分的。要是这点眼里都没有,在北齐九年,她们不知道早就被害死多少次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后事先准备了毒藏在指甲,趁端药的时候抹在了碗底。毒药触及她的指腹,她自然就中毒了。时间地点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她嘴角一勾,眸色微微加深。
“不过在舞笙身上搜到的毒药和茶水里的解药嘛,应该就不是皇后的杰作了。”
“公主是说,皇后有帮手?”
叶轻歌笑得高深莫测,“不是帮手,是主谋。后妃争宠这些手段已经屡见不鲜,嘉和帝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瑶姐姐接到自己寝宫,因为只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保证无人敢对瑶姐姐动手。只是他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了岔子。”
“若真是这样。能把眼线安插在飞霞殿,还不留痕迹的人。只有…”
“容昭。”
吐出这两个字,叶轻歌微微苦涩。
“他这是…要逼我承认自己的身份。”
流渊漠然。
“那公主…要不要出手?”
“为什么要出手?”叶轻歌反问,“我能想到的,嘉和帝也能想到。容昭本就是他心头大患,此事又设计他心上人,他只会更加恼怒容昭。”
她有些无奈。
容昭为了逼她承认身份,是不惜一切了。
明知道嘉和帝忌讳他,还敢在老虎头上拔牙,这不明摆着告诉嘉和帝他有僭越之心么?
“别忘了,所有证据指的是那碗药,不是瑶姐姐本人。而那毒,是在舞笙身上发现的。皇后不同于普通妃嫔,瑶姐姐现在又是待罪之身。敢给一国之母下毒,这事儿一旦查实,朝臣必定震荡。到时候百官谏言,嘉和帝若是非要保瑶姐姐,就得找出一个替死鬼。而舞笙,刚好是这个最好的替罪羔羊。而且这件事不会这么完了,毕竟受害人是后宫至尊皇后,断不能轻纵。瑶姐姐就算洗脱了罪名,也得在百官施压下重回冷宫。”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思索着:“也就是说,容昭布下这个局是两手准备。要么我承认自己的身份,然后让他放瑶姐姐一条生路。要么我不闻不问,任其发展。最后的结果就是,舞笙死,瑶姐姐彻底被孤立。舞笙…”
她喃喃自语着,“斩断瑶姐姐的左膀右臂,对他而言有何好处?他在怀疑什么?冷宫…对了,就是冷宫!他的目的,就在冷宫。”
可冷宫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容昭,你到底在调查什么?
……
鸢儿,你会承认么?
容昭摩挲着手中碧玉发簪,心中如此想着。
……
温贵妃出示所有证据以后,从前争锋不断的后宫妃嫔难得的团结一致,纷纷请求重惩瑶姬。嘉和帝气得面色铁青,为这事儿接连发罪了好几个妃子。本想着杀鸡儆猴,最起码让她们安分点。可没想到,这次这些往日里对皇后诸多建议的女人,这次却死不松口,打定主意非要让他把凶手绳之以法。
偏偏祸不单行,朝堂上随之附和,尤其被他警告过的礼部尚书,竟然第一个带头谏言。
百官逼迫,后宫施压。
一时间后宫和朝堂一致对外,非要致瑶姬于死地。
嘉和帝面如死水,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把矛头指向了舞笙。知道出这么大的事儿只杀舞笙一个丫鬟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最起码缓和几天再说。
然令他以外的是,本对此事不置一词的秦梦瑶在此时站了出来,承认是自己对皇后下毒。
嘉和帝完全震惊了,看着跪在他面前面色淡漠的女子,几乎都快不认识她了。
“瑶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比起他的失态,秦梦瑶显得很是镇定。
“那日清妃手执匕首刺伤罪妾,皇后却一力替清妃开脱,罪妾心有不服,才出此下策。一切都是罪妾的主意,和舞笙无关,但求皇上宽厚,不要迁怒于她。罪妾,感激不尽。”
“公主…”
舞笙都快哭了,拉着她的袖子说道:“明明不是您做的,您为什么要承认啊?公主…”
秦梦瑶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