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交五更,诸寺院行者打铁牌子或木鱼循门报晓,亦各分地分,日间求化。诸趋朝入市之人,闻此而起。”
——《东京梦华录·天晓诸人入街市》
但随之而来,自然还有其他的问题。
因为所有这些行为都需要官府的人在旁维持秩序,所以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再者,也有一些以次充好的事情渐渐的发生。有些粮店为了凑个“道德”的热闹,将陈芝麻烂谷子往外捐赠,以至于灾民们生病之类的事情,也是有的。
政绩虽然渐渐的丰厚起来,可同时而来的还有令人头昏脑涨的事端。知州大人从最初对刘正平这些行为的赞许,慢慢的也诞生出几分愠怒与愁绪来。
刘正平心下忐忑,不敢声张,一时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应对方法,于是急急在信中详细写了,送了过来。
楚风也深知“做得越多错得多”这种道理,但毕竟是善事面前,很多东西都需要让步的。
尽可能的想了一些简单的办法,比方说将平素这种灵活、小规模、不定时的捐赠行为,改变为有规矩、时间安排的统一形式等等。以次充好之类的事情楚风倒也不怎么担心,毕竟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好谁坏一目了然。就如同信中所说的那一家粮店,或许在它刚刚做出捐赠行为之后,粮店的销量的确因为百姓的口碑而提升了许多。可是在事情暴露之后,这种反作用力恐怕也是不可小觑的。时间一长,类似的事情越多,这种力量的显现也就愈发明显。
做生意的人大多是聪明人,这一类事情,楚风相信他们是都能够思索清明的。这种行径有些类似于市场经济初期的行业混乱,其实不必干涉太多,自然而然就会随着市场的自由调节而出局。
刘正平还提到了有些寻常百姓冒充灾民,来领救济的事情。
楚风建议在现行的灾民身份管控基础上,做一些身份的识别。灾民的路引大多都已经丢失。为了方便管理,重新为大家办理一些类似身份证的证件是官府都会做的事情。
古代的路引其实写的都十分简单,毕竟是没有照相技术的年代,只能大概在路引上写着身长几尺几分、髭须几何、肥耳阔唇之类之类的形容词汇。
楚风建议在灾民们领捐赠物资的时候。官府要协助核实灾民的身份。其次,为了避免灾民在一次捐赠中几次三番的领取,还可以用一些当场的小手段,在手上印上短时间洗不掉的印信之类……
楚风毕竟不是专业弄这些事情的,只是因为有一些千年之后眼睛看到过的经验。所以信口胡言一些东西,大抵都是这样细碎的小事情了。
想到什么便写出什么来,事无巨细。
有几次,楚风觉得自己写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上床躺下后,又想起什么来,便又连忙起身填补。如是者三。
楚风写了整整十六页,才将心中所思所想全都拖出。他到没有什么领功领赏的意思,只是每次夜半想起曾经见到过的那些灾民,心里就不免生出几分叹息愧疚之情。既然自己本人不能留在那里出力做些什么。他楚风能够做到的,便只有这些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多时辰的觉,楚风便起了床,匆匆洗漱一番,用了饭,拿着写好的信便出门而去,直奔东京城东市的范氏书画行而行。
老张想要替他驾车,被楚风拒绝了。
“张大哥怕是也不熟悉路吧,而且一会儿还要伺候文端先生晨起。我有些急事,得去的早一些。路上雇车就好。”楚风笑着道。
老张闻言,有些羞愧的挠了挠头后脑勺。
楚风雇车直奔东市而去,心心念念的都是书信中是否有什么纰漏,一路上也顾不上看风景。略显匆忙。
下车之后,结了车钱,楚风远远的见范氏书画行的大门刚刚打开,一个小仆提了水桶搭了汗巾走出门来,便快步上前几步,问道:“贵东家可起了么?”
那小仆十三四岁的年纪。被楚风问的一愣,回答道:“我们东家昨夜出去应酬了,并未归家。这位客官是有什么事情么?”
“呃……”楚风思付着道,“昨夜贵店有人往南朱雀大街送了一封信?”
小仆挠了挠头,腼腆一笑:“客官真是抱歉,小的昨日并未在这里,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您是,有什么事情?小的帮您通禀一声?”
楚风点了点头:“是了,不知赵掌柜在不在?从杭州来的赵掌柜。”
“啊!您就是新来的朝奉先生吧!”那小仆猛地一拍脑门儿,“瞧我这笨的,几乎忘了这茬。我们东家昨日就安排下来了,说是会有一位新的朝奉先生从杭州来。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新来的朝奉竟然这么年轻。哦!哦!我这就去叫赵掌柜来!”
说罢,这小仆脚程倒是蛮快,一溜烟儿的跑了进去。
楚风一时无事,只好进门去等。
这时候,整个书画行还没有客人,只有几个扫洒庭除的小仆正在往来。
门外鸟叫声声,清晨的阳光斜斜的铺洒进来,显出一片安详与静谧。
店里的小厮们好奇的打量着楚风,但他们也都看到了方才那门口小仆与楚风的应对,纷纷猜想出了他的来历。
听东家和找掌柜说,从杭州城里请来一位朝奉先生,而且同行的路上似乎还帮了不少忙的,很有些手段……只是,竟是这样年轻的少年郎么?
楚风看到他们的目光,微微颔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