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什么凭据?道君左右手同时解阵,若不是早知阵眼所在,谁会有那等本事?次次设阵都在时辰将近的时候设完,回回斗阵皆能险险胜过对手,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个男修如数家珍般地一一道来。
“天底下自然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秦悦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我不想太过张扬,所以才会等到时辰将近的时候再交出阵法。至于回回都能险胜……那是因为每个阵法的繁杂程度都会根据对手的水平设置。你有什么意见?”
男修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悦便接着说道:“况且,解阵抑或设阵,尽皆在众人眼前,有无鱼目混珠,难道不是一看便知吗?”
男修据理力争:“你现在手上拿着的阵法,便不是在众人眼前做出来的。”
他说的是秦悦待在小黑屋子里,与世隔绝十日后设出来的阵法。
“胡搅蛮缠。”秦悦的声音淡淡的,“难道还有人帮我设阵不成?”
那男修仿佛被提醒了一般:“正是如此!”
秦悦只觉得此人食古不化,实在不想再同他说什么了。
男修却侃侃道来:“我听说你出身灵宇宗,而解锐道君——本次斗阵大会的主持,与灵宇宗掌门奉衍道君私交甚笃。我又怎知,你们没有相互勾结,借机从中谋取声名呢?”
解锐喝道:“一派胡言!”
男修朝解锐拜了拜,一脸大义凛然:“道君方才还斥责闫归弄虚作假,还望……莫要贼喊捉贼才好!”
秦悦懒得跟他争执,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男修见她不搭理自己,反而愈发来劲儿了:“灵宇宗尊为五大宗派之一,向来孤高傲然,谁料竟会做这等欺世盗名之举!”
“放肆!”秦悦沉下了脸色,怒意尽显,“你污蔑我的声名,我懒得同你一般见识,就暂且不和你计较了。你竟然越说越过分,还胆敢质疑侮辱我的师门!”
男修见秦悦动怒,再想一想她化神期的修为,顿时胆怯了许多:“晚辈不过是把众人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道君若是介意,大可以当成没听见。”
秦悦轻轻笑了两声:“众人心里的想法?”
她环视了一圈,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都像他这么想?”
众人哪敢点头?纷纷默然不语。
男修见状,不禁长叹了一声,真恨自己做了这出头鸟。心里还有些惶惑不安,不知道这位化神期的前辈会如何惩治自己。
秦悦很是随意地看了他两眼,忽然问了一句:“你可通阵法?”
“略懂而已。”男修很谨慎地回答了一句。
“你都有哪些阵法?拿给我瞧瞧。”
男修不敢不拿。自袖中掏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玉石,一一摆放在了秦悦眼前。
秦悦挑剔地看了几眼,问道:“还有呢?”
男修蹙了蹙眉:“没有了。”
“是吗?”秦悦微微挑眉。
男修犹豫了一会儿,又从袖中拿出了两个高阶阵法:“道君,全在这儿了。”
秦悦十分满意,上前挑挑拣拣般地细看了起来。
男修心头一紧:“她莫不是打算拿几个走?这些可是我珍藏多年的阵法啊!”
四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秦悦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拿起一块绿玉,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然后思忖了片刻,似乎在凝神推演这个阵法。
须臾之后,秦悦又把绿玉放回原处,转而拿起另一块玉石。那男修心生怪异,执起绿玉看了一眼,蓦地悲凉地喃喃出声:“这阵法被拆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方才十分安静,在场诸人都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惊疑不定地看向秦悦——那块绿玉并非凡品,她果真随随便便就拆解开了?
很快众人就发现,秦悦每拿起一个阵法,便会拆了这个阵法。两刻钟未到,那男修拿出来的十几个阵法已经被拆了一半。后来秦悦干脆一手一块玉石,左右手同时解阵。破阵的速度自然快了不少,那个男修却心痛如绞,连声赔礼道歉:
“晚辈知错了,道君阵法造诣无人堪匹,两手同时拆阵也只是小事一桩,无须旁人襄助便可稳坐斗阵第一的宝座……师门所在灵宇宗亦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堪为五大宗门之首啊!道君快收手罢,晚辈就这么几个趁手的阵法,您这般拆下去,让我以后以何物傍身?”
秦悦一直没有搭理他,直到把所有阵法都拆完了才算尽了兴,满意地拍了拍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有几个阵法倒是挺好的,算法很是独特。”
男修满脸苦楚,心道:“好有何用?独特又有何用?如今都被拆解了!”
秦悦望着他身后的人群:“还有谁对我夺魁之事存有疑虑?”
众人接连摇首,七嘴八舌地赞道:“名副其实。”
还有人谄媚地奉承:“墨宁道君,晚辈曾在报名那日看见你,你一则年不满五百而入化神,二则身负极高的阵法造诣,当真是旷世之才啊!”
秦悦转身,接过解锐手上的上古阵法,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道友深意我已领会了。”
解锐抚须:“劳烦代我向贵宗掌门问好。”
秦悦会这般应对委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以拆解那男修的所有阵法作为惩戒,远比直接灭杀他要好许多。一来不会平添杀孽,却可令那男修吃尽苦头;二来可在众人面前扬名立威,挽回宗门名望。
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然,亦有攻坚强者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