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缩在徐舒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但徐舒玄却已无法入眠,他脑海里还在回响着师傅留在那个竹屋里的书简,那些书他全部都有一一翻过,就拿那一篇《战国策》来说,就是当代名士大儒恐怕也写不出如此精僻的策论来,而且那每一份书简若是落在旁人手中可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除却琴曲、诗赋以及养生论、医书之外,那本墨家机关术与奇门遁甲之术一旦出世不知道能让多少军事家们眼红争夺,而最让他好奇的还是那些床下面的碎竹片,他能十分肯定的推断出,定是有人想要抢夺这份竹简,所以师傅才会将它临时削毁掉,那么那份毁掉的竹简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会让师傅宁可毁掉也不愿给别人呢?
徐舒玄反复的回想着那一个“石”字以及削去了一半但勉强可以猜出来的“洲”字,幽深的瞳孔深处也越来越亮,他想,他大概可以猜出来了——石洲是边关要塞的一个地名,竹简上有勾勒的轮廓痕迹,由此可推断师傅极有可能是在画一张舆图。 ? 火然?文 ?? .?r?a?n??e?n`
那么又是什么人想要抢夺这张舆图呢?
窗外凉风习习,树影婆娑,屋顶上突地传来好似脚尖点过的窸窣声响,徐舒玄眸中灵光一闪,便悄然的起了身,下床之后,还小心翼翼的给韩凌掖了一下被子,他便披着一袭玄色大氅出门了。
果然就见南楚正在屋顶上与一个黑衣人搏斗着,两人的内息都不错,所以并未惊扰到其他人,要说这院中有什么被殃及了渔池,那便是树叶落得更勤了,大有无边落木萧萧下之感。
“南楚,不要再打了,让他下来吧!”徐舒玄忽地对南楚命令道。
声音不大,但清晰入耳,南楚立刻便收了手,降落在了徐舒玄的身前,以长剑隔挡着来人。
“她怎么样了?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来人一开口,便问了这句话。
来人是丰臣泷一,他问的也是韩凌在宫中晕倒之事。
徐舒玄平静的答道:“拙荆身体无碍,但此事便不能罢休。”
丰臣泷一闻言便笑了起来,他抖了抖自己墨青色的道袍服,有些明知故问似的说道:“你是打算与我成为盟友了吗?”
徐舒玄浅浅一笑,请他到书房中坐了下来,美酒佳醇奉上。
“你既想得到我的帮助,也应该对我坦诚相待,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从你这里得到最为准确的答案。”他说道。
丰臣泷一接过了他奉上的琥珀佳酿,笑道:“请说。”
“第一,我想知道你是否还在为日出之国的关白大人丰臣秀吉效力,你的立场到底是什么?我大婚的那一日,你杀的那个人真的是言藩吗?”
丰臣泷一的眼神变了变,也有些奇怪看着徐舒玄道:“你是怀疑那个邵云辰根本不是言藩?”
“如言藩那般狡猾的人,明知刺杀事不成,又何必再现身出来送死?”
“言藩是一个很自负的人,在修罗场上经过东瀛武士的残酷训练之后,他能勉强与我打成平手。”丰臣泷一说完这一句后,也似想到了什么,语气轻顿,既而看向徐舒玄,“你为何有此怀疑?”
“你了解言藩吗?你知不知道他有一个十分风雅的癖好,喜好用各种香料制成的香水来保养他的一双手。”说到这里,他看向丰臣泷一微变的表情,续道,“他平时喜好练字,曾经因太过用力而差点折断了一根指骨,所以他的右手还有一个特征,就是食指的骨关节特别突出。”
见丰臣泷一的脸色越来越下沉,徐舒玄又解释道:“今天下午我随陆颜召一起去过一趟义庄,看了你杀的那些东瀛武士,这其中当然也有包括邵云辰,邵云辰的手与常人无异,而且他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他并不是真正的男人,换而言之,他们其实是一群太监假扮的东瀛武士,不然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挥刀自宫……”
这番话顿时令丰臣泷一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沉默下来,也许是有些不敢置信,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受挫,他看着徐舒玄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竟然被人当猴子耍了吗?丰臣泷一陡地想起在韩凌与徐舒玄大婚的前一日,那个女人对他说的话。
“师哥,师妹我有个好消息送给你啊,咱们的那个好师弟言大公子明日就会去执行父亲交给他的任务了,你猜他们会做什么呢?”
“我听说明日也正好是魏国公世子大婚之日,世子定然要到安国公府里去迎亲,如果要设下埋伏定然也是在他迎亲返回的路上了,若是这样的话……嘻嘻,你一定舍不得杨凌那个小丫头死的,是吧?你看师妹我多贴心,怕你会心疼,特地出卖了这个消息给你,你以后可别忘了师妹我的这一份恩情哦!”
徐舒玄见丰臣泷一紧抿了双唇沉思不语,而手中握着的那只酒杯已发出碎裂般的咔嚓声响,便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羽,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并不是嘲讽于你,而言藩这个人,我想我应该比你更了解,也许他是一个比较优秀的东瀛武士,但是他绝对没有宁死不受其辱的武士精神。他其实很惜命的,不然七年前也不会跟着你一起逃到日本去了。”
“是吗?”丰臣泷一微微讪笑,眼眸中所透露出来的神色意味不明,顿了片刻,他才说道,“我承认我的确不如你了解他,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你又知道真正的言藩现在何处吗?”
徐舒玄笑了笑道:“真正的言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