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猴蹲在树枝上,津津有味的吃着鲜美的毛虫,它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转动核桃似的大眼向树下那片空地看去。
只见一个漩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空地上方,狐猴的眼睛越瞪越大,看到漩涡以它无法理解的方式扩大至一人大小。
炫目的光华陡然爆发,狐猴连忙捂住眼睛,等它再睁眼时,片刻前的异景早已消失不见,它叽叽叫了两声,看到树干上爬着一只肥美的甲壳虫,方才的怪事立刻被它抛到脑后。
言崧第二次踏入归玄秘境,时隔多年,又历经变迁,此地风貌早与他当年来时不同,他在寂静的森林中缓步徐行,目光扫过一棵棵崔巍的树木,这片林子幸运的逃过了地震的破坏。
他走到森林的边缘,一条巨大的地裂出现在他面前,上端的土层被绒绒的绿草和藤蔓覆盖,而下端崩裂开来的玄武岩和深黑色的基岩却裸露在外,像是一个久久无法复原的狰狞伤口,无声的述说着那场令天地变色的灾难。
一路行来,他没有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但秘境占地千里,以他一人之力搜寻其间不啻大海捞针,他看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里有一座山峰高峭耸立,远超周围群山。
青碧的遁光冲上云端,向高峰的方向直飞而去。
呼噜慢腾腾的顺着河岸走着,它讨厌暑天,又热又掉毛,连食量都小了许多,平时能吃两只水豚的,现在勉强塞下一只半就没胃口了。
它甩了甩尾巴,鄙视的看着河中游泳的高微,愚蠢的人类,居然总是要下水,难道不知道干爽蓬松的皮毛,比贴在身上湿哒哒的皮毛舒服多了,哦,人类除了头上,其他地方都没长毛,真是可怜的生物啊。
水里高微感知到它的情绪,促狭一笑,翻身鲤跃,落水时故意溅起一大蓬水花,将岸边的大猫浇了个湿透。
“嗷呜!”在呼噜的怒吼声中,高微大笑着向远处游去。
“有本事你上来!嗷!”
“有本事你下来,哈哈!”
游到河中央的高微笑得前仰后合,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她抬头远眺,神情严肃,眸子里映出一道直上云霄的白烟。
还差几天才到秘境开启的日子,这极天宗的信烟,是谁发的?
高微游上河岸,水珠成串从她身上坠落,呼噜也看到了信烟,二者对视一眼,本来准备直接飞过去,她又改了主意,有一条隐蔽的近路可以摸上那座山峰,神不知鬼不觉,她要看看是谁在那里。
言崧立于群山之巅,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但只要她还活着,定然会看到这道信烟,也定然会到这里来。
他看向莽莽丛林,玉带似的大河,崎岖的山谷和连绵的群峰,这些景色却没有进入他心里,他只想着一件事——
师妹,我来了,我要带你回去了。
无数繁复的线条在玉版上交汇,看似杂乱,却似乎又蕴藏着奇妙的规律。卫朗在玉版上轻轻一点,线条瞬间湮没,玉版光滑的表面如镜子般,无意中映出了一道模糊的白烟。
剑修慢慢转身,看着那道凝而不散烟柱,眉峰微蹙,极天宗的信烟?是来找她的么?
等待总是令人焦虑,尤其是在等一个不知何时会出现,不知会不会来,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的人的时候。
言崧等了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他看着那道蓝天之下的白色的信烟,烟柱已经开始有消散的痕迹,他又开了一个信烟筒,同时再次发出一道传讯符,秘境之中传讯符没飞出去多远便坠地不起,他并不惊异,这是意料中的事。
他已经不去计算时辰,只是负手而立,望着那道越来越苍白的烟柱。
身后传来一丝响动,他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只巨大的霜纹兽。
“走开。”言崧轻声道。
对方回以一声嘶吼,沉肩按地,龇牙呼气,摆出一副狩猎搏杀的架势。
言崧不欲杀生,但更不想这只妖兽打扰他的等待,他结起手印,正待施术将其驱逐,却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去!呼噜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都说了要看看是谁再——”
“说……”一气冲上高峰的少女骤然止步,她仰起脸,呆呆看着面前的青年。
言崧看着她,她长高了许多,面容也长开了些,长眉凤目,琼鼻丹唇,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微湿,发间还沾着两条墨绿的水草,好似刚从水里出来一般。
她穿着也颇为离奇,青灰色鱼皮小马甲贴身紧绷,同质短裙尚不及膝,颈脖、胳膊和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一身打扮野性十足,丝毫不像修真之士,倒似山间林中蕴育出的精灵,带着一股无拘无束的山野气息。
那双狭长灵动的眼睛写满了震惊,目光中还流露出些许陌生,言崧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七年过去了,她竟然从一个瘦弱的女孩长成如此动人的妙龄女子。
“师妹。”言崧终于释然一笑,她本应如此生气勃勃,七年不见,就这样错过了她的成长,真是遗憾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高微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神情有些迷茫,她看了眼言崧腰间挂着的玉牌,又看向那张英俊而陌生的面容,目光从那束起的冠发,开阔的额头,浓眉长睫,英挺的鼻梁和含笑的嘴唇上一一扫过。
她从未见过言崧的长相,患脸盲症之前一再错过,患脸盲症之后无论看到谁的面孔都是陌生的。
高微的目光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