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孟婆人已消失在了亭中。
沉寂了好半响,天翊方才开口道:“盗帅兄,你可知圣王学院?”
闫帅点了点头,道:“知道。”
天翊道:“那你可知,在圣王学院中,有一个叫虎妞的弟子?”
闫帅没有作声,只静静地聆听着,视线依旧停留在霄汉中。
天翊道:“虎妞说,只有仰望星空,才能看到希望,不知你看到了什么?”
闫帅道:“我看到了星空。”
天翊笑了笑,笑的意味深长。
闫帅微微皱眉,道:“那阁下又看到了什么?”
天翊道:“我看到了空。”
“空?”
闫帅的眉头不由更趋凝沉,道:“可是星空的空?”
天翊摇了摇头,道:“是空无的空。”
言落,天翊的身影随风涣散。
转眼间,整个亭内便只剩下闫帅一人,他看了看天翊适才所在的位置。
那里,本已作空无一人,可隐隐间,却又潜藏着一道飘逸雅然的身影。
闫帅满脸惊疑,暗叹道:“你到底是谁?”
......
再说晓梦,只身离开元府后,便径直出了中土皇城。
郊外,朔风凛冽,隐带着些寒凉。
晓梦不顾来路地行径在阔野寒风中,走着走着,星光渐敛,穹落阴沉。
有那么一刻,天幕中突有风卷微雨,飘然而落,宛如幽语凝咽,窃窃相闻,如泣如诉。
晓梦驻足,静静而立着,任凭雨滴丝丝缕缕地打在身上,她也一动不动。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无字战碑。
落雨,迷迷漫漫,雨点看不见,也数不清。
即便如此,那从天幕之上滑落的雨滴,却那般明澈地滴打在晓梦身上。
不多时,斜风细雨远逝而去,风更猖獗起来,雨也变得震怒,无边的黑暗落入恐惧中。
“轰隆隆...”
狂风暴雨下,晓梦的眼中,有清泪流淌而下。
这一刻,雨湿了泪,泪湿了雨。
不知是泪如雨下,还是雨如泪下,又或者,两者都是?
沉寂半响,晓梦分出一丝神识,探入无字战碑中。
紧随着,她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只余漫天的风雨,肆意地洗涤着大千红尘。
......
一迷烟草,一处荒凉。
凉风冷露,萧瑟漫天,四面里,惟余平沙莽莽,飞鸿远影,小径覆黄尘。
遁寻小径以望,端显一荒废小屋,支离几多,破碎几多,却难掩满壁苍藓。
屋外,风沙吹袭,零落了一院狼藉。
那里,尘远,远到远比眼前的那一片平沙无垠还要远。
晓梦含泪而行,不多时,其人已来到了那一处院落中。
院内空无一人,只余一块石碑矗在庭院中。
那石碑上遍布着岁月的痕迹,尘垢凝了一层又一层,不得见石碑真容。
晓梦愣愣地看着那石碑,眼眶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宛若决堤的江河。
迟定片刻,她探出手来,挥扫着石碑上的尘垢杂物。
明净以出,只见那一尊石碑上,笔走风云般地显露出两行字迹来: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
“义胆包天,忠肝盖地。”
见状,晓梦缓缓闭上了双眼,却如何也无法蔽塞落泪的来袭。
“轩哥...”
她轻声唤了句,言意以柔,偏又满多悲切。
值此之际,异变突起,只听得一阵阵轰颤响起――“轰轰...”
霎时间,飞沙若卷帘,扬起漫天风尘。
风定,沙止。
晓梦的身旁,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道男子身影。
这男子,如陷飞絮蒙蒙之中,他那一身褴褛的衣襟随风寂寥,平添了几分凄凉。
他没有去看晓梦,身也不见所转,只叹道:“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终究抵不过一朝风雨,满地残红。几许悲凉,只道如常。”
说着,男子晃头思量,继而转过身来看向晓梦,他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容,却又难掩神色中迷茫。
“轩哥?”
见得男子,晓梦愣住。
她痴痴地望着他,整个人若有出神。
对此,男子无所动容,只瞄眼看了看晓梦,那神态,无情而淡漠。
就在这时,晓梦人已飞扑了出去。
眨眼不到,男子的怀中便已多出了一道娇媚之体。
“轩哥!太好了!你还活着!还活着......”
晓梦紧紧抱着男子,一边趟着泪,一边哽咽道。
男子依旧不为所动,宛若一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许久不见所应,晓梦缓缓抬起来头,当见得男子一脸淡漠后,她愣住了,连带着泪水也滞停了下来。
“轩哥?”
晓梦轻唤了声。
男子无所回应,目光中的呆滞,来得丝毫不加掩饰。
晓梦撇开怀来,两手牢牢挽着男子的臂膀,叱道:“轩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晓梦,是你的晓梦啊!”
说着说着,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滴落出来。
男子依无动容,低眼看了看晓梦。
正在这时,天幕突有一道流光划落。
流光中,携着一抹让晓梦熟悉无比的气息。
那气息,正是晓梦的神识。
还不待晓梦言相什么,那流光倏地飞降在了男子的头顶,继而没入其体。
晓梦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整个人若如失了魂一般。
伴随着这一异变的发生,男子的神情突起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