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等待着。
简皇后端正坐姿,瞟了一眼身旁给她使眼色的大公主才曼声道,“请绚兮郡主进来吧。”
有宫人应声匆匆跑出去,很快一声叠一声的将懿旨交替着传递出去。
杜子衿候在殿外台阶下,一脸平静。墨桑倒是还好,就是宋嬷嬷,虽竭力镇定,可眼角眉梢还是掩不住的焦虑。
“小姐,一会儿皇后若是刻意刁难,切不可动怒……”宋嬷嬷又急又快的在杜子衿耳边低语提醒。
杜子衿淡淡一笑,“嬷嬷放心,我省的。”
简皇后为人刻薄,与皇上日渐离心,手中大权又被德妃瓜分一半,是以除了她所生的大公主,任何人在她眼里都瞧不上。心情好些时置之不理冷漠以待,心情不好就刻意刁难肆意斥责,前世她就是吃过几次亏才慢慢摸出了门道。
不过一个把情绪都放在脸上的,又算不得聪明的人在她看来算不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诸如德妃之流的人前对着你笑转身就捅你一刀的人。
宋嬷嬷看着面前巍峨辉煌的甘泉宫,又看了一眼杜子衿平静的面容,担忧了一上午的心竟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了,该来的始终是躲不过的,害怕担心亦没有用。
“绚兮郡主,请!”甘泉宫的掌事姑姑蓉姑姑命人进去通传得了复命,便过来请杜子衿。紧接着又对身后的墨桑和宋嬷嬷道,“今日殿中贵客多,两位就不必进去了,与其他贵客的家仆一样去偏殿等候吧。”
杜子衿回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便抬步上台阶。一步一阶,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的,优雅万千。
甘泉宫的殿门敞开着,杜子衿目不斜视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去,走到中央停住,依照严格的宫廷礼仪,丝毫不差的行礼请安。“绚兮郡主杜子衿,见过皇后娘娘!”
甘泉宫中以皇后为尊,杜子衿行礼只称皇后,待礼毕才又对其他人施礼问安。
大殿之中,人人噤声屏息,眼露惊艳。这其中不乏有之前见过杜子衿的,例如安夫人安橙心等人,但在她们印象里,杜子衿美则美,却还透着青涩稚嫩,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却不想,如今在她们眼前的这个,姿容出众,端庄大气,一身郡主宫装的女子竟是美的倾国倾城。
从来以为女子的美,没有绝对的标准,或清纯或可爱或妩媚或娇艳,如万家灯火,各有各的美,只是相较平分秋色。如今才知,那是因为没有见过如绚兮郡主这般的美人,闪耀夺目,绝代风华,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真真的倾国红颜。在绝对的美人面前,根本没有各有千秋一说。
杜子衿的出现,让在场所有精心妆扮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皇后德妃等人,也一时怔在当场。这杜子衿若说与定国公夫人也并不是十分相似,反而像定国公更多一些,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轻松。
“绚兮郡主好大的排场,竟要母后与诸位长辈们等你。”蓦地,一道突兀的声音夹带着酸意的冷嘲响起,打破一室安静,也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惊艳遐想和嫉妒不甘。
杜子衿淡然的接受在场所有的打量,不在乎博得谁的好感,只要做的让人挑不出刺就行。
听闻有人挑刺,便循声抬头望去,见开口刁难的是坐在离皇后最近的一位宫装妇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打扮隆重看着却不像宫中的嫔妃,最主要的是表情苛刻的样子看起来与皇后有五分相似,便猜想该是出嫁十余年的大公主。
“大公主。”杜子衿抬眸直视,微微一笑,“公主有所不知,绚兮自知进宫该是先来与皇后娘娘请安,奈何皇上召见,绚兮不敢不去,这才晚了。”不管如何,在这宫里,皇帝最大,只要把责任推到皇帝头上,就没人敢再非议。
果然,这么一来,大公主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心中即便再不甘,可若继续追究,那便是对皇上的决议有意见,那样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如此说来,绚兮郡主倒有过人之处,能让忙于朝政的皇上记在心里。”德妃笑意吟吟的接下话头,圆脸肤白,笑意和善的脸上乍一看倒真的看不出恶意,似乎只是单纯的称赞和好奇。
杜子衿掉头望去,对上德妃深不见底的笑意脸上的笑容开始转冷。明明一句不怀好意的话,从德妃口中说出来,就有那个本事让人忽略她的真实意图,等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已经踏入她的圈套了。
若不是前世对她知之甚深,恐怕今日又在重蹈覆辙吧?
“这位贵人说的好生奇怪,绚兮自小不曾进宫,就连得封郡主也不曾进宫谢恩,此番当面叩谢皇恩份属应当,怎地从贵人口中说出来,竟是如此污秽不堪?”杜子衿敛去笑容,故作天真反问,就这么把德妃的心思不遮不掩的直接揭露出来。因她年纪小,说出来反倒是有种不懂人情世故的天真率直。
杜子衿初次觐见,不识在场列位的身份也情有可原,只是她一声‘贵人’来称呼德妃,无端的就把她的地位尊荣拉低。气的她白皙的面皮涨红却也只能吃下哑巴亏,总不能还特地强调自己德妃的身份,岂不是无端的降低自个儿的格调么?且杜子衿一派天真无知的将她话中深意就这么毫不掩饰的抖露出来,竟一时噎的她无地自容。
皇后见到德妃吃瘪倒是心情大好,可她一贯端着又不想自降身份与德妃一般见识,便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身边的大公主。
不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