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连下了三天,又堪堪收住。
近来多雨,一阵凉过一阵,气温下降极快,人人穿上了早冬夹袄。
杜子衿忽然记起,上一世的这一年有雨涝,就在娘亲过世之后没多久,就频繁的下起大雨,冲毁了许多良田和庄稼,导致来年春日欠收。尤其是有着鱼米之乡称号的江南诸县损失更为惨重,还爆发了大规模的饥荒,一路上京的路上时有饿殍。
也是那一年,娘亲离世,爹爹悲伤过度,定国公府一片愁云淡雾,名下产业加上娘亲陪嫁的庄子和铺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被人霸占。她自己不善经营,也没有心思管着,不久她的嫁妆和娘亲原本留给大哥的那些产业全部被三房和齐王瓜分了,乃至于最后她要在齐王府后院仰人鼻息,艰难度日。
既然天灾不可改变,那她总可以提早预防,既可以避免于难,也可以尽力帮助那些需要的人度过难关。
子乐阁里士气低迷,杜子衿索性出了院子,去杜子宁那里看看能有什么帮得上忙。
这一天思前想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让大家相信她的判断去规避即将到来的雨涝,便想到大伯父杜淳林是商人,还是个以民为本米商,肯定会对天灾人祸更为敏锐,找他聊聊或许还可一试。
不过这个大伯父为了给妻女更好更体面的生活,一直在外忙碌奔波,是以在成合院里也甚少能遇得到。
杜子衿埋头帮着杜子宁画着刺绣用的花样子,一旁的杜子宁见丫鬟们坐的比较远,就想悄悄安慰几句。
可几度张口,还是欲言又止,杜子衿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她反而郑重其事的当面问出来,总归是不妥。
“大姐姐想说什么便说,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好顾忌的。”杜子衿即便不抬头,也能捕捉杜子宁的坐立难安。
“妹妹可是把难过都藏心里了?”杜子宁被识破心思,先是脸上一红,继而组织语言小心的问出一句。
杜子衿搁下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杜子宁问,“我看着像是很伤心很难过的样子?”
杜子宁情不自禁的摇头,但是表情越发迷茫。
“是,你们都认为我应该难过伤心,那我便是真的难过伤心吧。”杜子衿目光落在面前刚画了一半的花样子上,却觉得怎么看都怪异。
“妹妹……姐姐不是那个意思……”杜子宁怕自己触及杜子衿的伤心,就有些后悔开这个头。
正说着话,忽然杜淳林低着头匆匆快步进院子,两鬓微微发白,年近天命的他看着十分和善儒雅,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宽厚从容。
“大伯父……”杜子衿眼尖的瞧见,便起身唤了一声。
“父亲……”杜子宁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父亲这个时候回来,止住了她跟杜子衿之间不该开始的话头。
杜淳林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抬头,温和的点头,“阿满也在。”大约也是想起这几日杜子衿遭遇的打击,便特地停下多说了几句。“我回府一趟找你母亲商量些事情,原来不在宁儿院子里。”
“母亲今日午后出府了,她说去城南找了有名的丁氏木匠打造家具。”杜子宁文弱的开口。
“哦,你母亲昨晚跟我提过,是我一时忙乱忘了。”杜淳林这才想起这一茬,接过杜子宁递过来温好的茶水,杜淳林就顺势坐了下来。“你们在忙绣品的事情?”
几句家常闲话,屋子里的气氛倒也温馨。
“大伯父,阿满见入秋以来多雨,这样下去会不会酿成雨涝?若果真如此,会不会致明年开春耕种等一起系列麻烦?听闻百姓都是靠天吃饭,若是真有天灾,岂不造孽?”杜子衿一脸杞人忧天似得忧愁开口,“阿满以前看到前朝连年征战,百姓被征做壮丁,家中无人耕种,许多人家都是易子而食。若是天灾,是不是也会发生此等惨剧人寰的事情?”
杜淳林一脸沉思,目光扫过杜子衿忧愁天真的脸庞,只道她是无心之论,却是一下子戳中他心底的隐忧。今日他匆匆回府,便是因收购粮食出了些问题相与夫人相商,不料眼前这孩子无意间一句话就说中她他心事。
“大伯父做的是米行,会不会也受到波及?”杜子衿见杜淳林还在思考,便又出一击,用以切身相关之事引起他重视。
杜淳林见杜子衿竟是真的不在为自己的事情愁眉苦脸,反而目光广阔长远的考虑许多男人都考虑不到的事情,不由心下安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阿满放心,此事我会与你父亲商量的。”
如此,杜子衿便放心了,有爹爹参与,必不会再与前世一样的。
这时成合院外头又有丫鬟来报,说是齐王上门,特地替太子道歉来了。
杜子衿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她跟太子的事情都闹到这个样子了,齐王居然还这么阴魂不散,到底还想使什么阴谋诡计?
“这太子不上门道歉,齐王来干什么?”一旁的杜子宁还来不及发话,杜淳林就蓄含着不满沉声开口。“二弟和二弟妹知道了吗?”
“奴、奴婢不知……”那丫鬟紧张不安的回道。
“你是哪个院里的?看着很面生,我以前没见过你。”杜子衿忽然发现来的这个丫鬟眼生的很,不由的多问一声。
“奴婢紫雾院的,齐王被……三夫人拉去了紫雾院,这才吩咐了奴婢过来通知五小姐……”这丫鬟十分紧张,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