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心里如被油煎,既使身负父兄之血仇,既使肩负江山社稷之重,他也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忽然之间想到了皇帝元宝炬,也在一瞬间明白了元宝炬为何会几乎身赴黄泉过了一次生死关。可是现在事情轮到了他头上,他又该怎么办?
若论豪侠之气,还有人敌得过他的妻子吗?
元玉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夫君请即刻立书将我休回父兄家。”元玉英目中坦然,她的决定已经做好了。
“绝无可能!”宇文泰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而怒喝道。他心里最明白不过,她还有“父兄”吗?她的亲弟弟,先帝元修,早就灰飞烟灭。虽不是他弑杀的,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夫君!”元玉英跪地不起,“夫君休弃我,我没有怨言,只要夫君中兴社稷,不要再让天子受此等折辱,我死亦无憾。”
“社稷中兴用不着女人为此做牺牲!你是我妻子,凡事有我,何须汝如此用心?”宇文泰怒道。
“夫君为社稷,我为夫君……”元玉英见他不肯答应,心里焦急,她也知道宇文泰也是极有主见的人,从来不会犹疑不定。想着要如何说服他,刚说了这一句便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宇文泰一怔,瞬间便立刻上前将元玉英抱起来往园子里面她的寝居处走去。一边大声唤道,“来人。”
南乔等听到了郎主的声音急忙赶来,簇拥着宇文泰一起回到长公主燕居之所。
宇文泰一抱才觉得,妻子轻得如同鸿毛一般。他将元玉英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问南乔,长公主最近可是身体有恙?
南乔原本吱唔不答,实在被逼不过,才犹豫迟疑答道:长公主裁剪府中用度,自己每日也只日中一食,所食尽是粗砺之物。唯有不许减了大丞相所需,还要竭尽所能供养好柔然世子。并吩咐这些都不许让丞相知道。
宇文泰没说话,吩咐南乔等人出去。他坐在榻边,轻轻抚着元玉英略有憔悴的面颊,心里极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