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琼琚这时方露笑颜。“我请郡公到此就是要和郡公商量如何杀尔之事,当然要两位将军在侧。”
骤然听溧阳公主说出这样的话来,侯景一点没有惊惶意外之色,哪怕他现在是只身一人。
“殿下与高澄还真是情同一辙。高澄杀我子,殿下要杀我,难道是早就商议好的不成?”侯景还有心情笑语。“阿勒泰既已至死路,请教公主因何非要杀我?”
侯景身后的羊鹍、羊舜华已经从后面步步逼上。
萧琼琚鄙夷道,“叛国之臣,把我大梁当作什么所在?你以为大梁容得尔这般贼子?如尔一般奸佞若在梁入仕,岂不脏了大梁的庙堂?”
这话讲得够狠。溧阳公主料定侯景今日死于此地,她也就没了什么顾忌。
侯景却笑道,“公主所言也不尽然。阿勒泰反高氏并不叛大魏。公主难道是为了高澄言语所蒙蔽而代其不平?高澄一向言辞不实,公主竟也信他。他不过是利用公主为难我。”
萧琼琚早和高澄在长社城外约好合力擒杀侯景,她自然不会这时候被侯景言语所骗,冷笑道,“我乃大梁宗室,自然容不得奸佞入梁,与高澄何干?他与你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就是不知尔究竟做了什么不容于他之事,才让他甘心与我合力除患?”
这话等于无意之中就确认了侯景所说不假。
侯景大笑道,“公主如要杀我,尽快趁早,不必等高澄,难道公主真以为他会驱兵而来?我那些羯人侍卫在外面若是等的不耐烦了必然会闯进来。到时候死的不一定是谁,公主可别后悔。”
萧琼琚看了一眼侯景身后的羊鹍、羊舜华。
羊鹍已经在妹妹之前出剑,疾如闪电一般向侯景背心刺来。
接着同时就听到庭院外面喊声震天。果然是侯景那几十个羯人侍卫等得不耐烦了。
侯景虽然跛足,但没想到他躲闪时却极为灵巧。他亦未必能胜得过羊鹍和羊舜华,却连连躲过几个杀招。连建威将军兰京都挺剑上前。
溧阳公主心中不定地瞧着。
更没想到的是侯景的羯人侍卫个个如猛兽一般。好像同时得到了指令,并没有安静等候。见院门关闭时间一久,立刻便不管不顾个个如同疯魔了一般向庭院中闯进来。这些人哪个不是以一当十,以一抵百?瞬间院门被撞开,那些如鸷禽猛兽般的侍卫立刻都蜂涌而入。
侯景之危顿解。倒是羊鹍、羊舜华、兰京人人被围攻纠缠。
侯景点足上前,将溧阳公主的手腕牢牢钳住,狞笑道,“公主确是上了高澄的当,他哪里会管公主的死活?若真是坦诚相约,何不命人来助公主?公主只凭他一句话就信他吗?”
萧琼琚被这话说得心里凉极了。但她仍忿然挣扎,怒道,“尔乃狗彘般人,竟然无礼。”
侯景怒道,“梁国宗室人人虚伪至极,何来的礼?”
见侯景露出真面目,羊鹍深悔到了极处。如果他早就结果了侯景,也不过就是自己一命而已,怎会到现在这般乱局?
他顾不上自身受困,奋力将手中剑向侯景掷来,怒喝道,“匹夫,吾必杀汝!”
只可惜那剑被一个羯人侍卫当空打落,当即便一刀狠狠向羊鹍劈来。
侯景大喝一声“住手!”
羊鹍也已躲过了那一刀,怒视侯景时原本清俊的面容都几乎扭曲。这时才能看得出来,羊氏父子脾气如出一辙。
羊舜华一脱身立刻便返身一剑指向侯景道,“侯景,尔速速放了公主,不然我就是不惜性命也要与尔同归于尽。”
侯景的羯人侍卫用不着主子吩咐便一刀挡来,羊舜华手起剑落,银光闪过,那侍卫人头落地,血溅当场。可怜这冤死鬼,他是听从主子吩咐没有想为难这位小娘子,但小娘子却容不得他。
侯景见羊舜华竟把他的侍卫一剑削首,丝毫不给他留一点面子,他几乎立刻爆怒起来。但拼命压抑住了,只是他仍然死掐着萧氏手腕的那只手在下意识地用力。
萧琼琚咬唇忍住了,唇上已被自己咬破,鲜血渗出,口中都是血腥味。
建威将军兰京不是行事过火的人,暗中握剑在手,示意他的部卒。若是侯景真对公主不利,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侯景终于还是放开了萧氏,回身看着她道,“公主真不信,我是思慕圣君明主才来投梁。魏国事公主也都知道,我非叛魏,实是反权臣高氏。公主误会于我,这中间事情颇多,难于一时说清。公主只在平阳城中多留几日便知,高澄定然不会出长社城向南而来。他实乃是利用公主,几日之后便见分晓。”
侯景的那些羯人侍卫眼睁睁地看着郎主。见侯景挥手命退下,并不令为同伴复仇,便个个垂首听命真的都退出去了。
这庭院中的人也都沉默了。
诚然事情的演变越来越出人意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期望所指。但最觉得出乎意料的还是临贺郡王萧正德。
侯景离开悬瓠城向南,萧正德留守城中。自觉已经是豫州之主。想着不日将回建康,不只带回侯景这样的魏国重臣,而且还收了豫州大片疆域,自己简直就成了大梁兴盛的大功臣。
不知道侄女溧阳公主约见侯景会有什么事,但有件事萧正德开始严肃去想。
如果由他为媒妁,促成侯景和溧阳公主的婚事,这其中可是好处多多。对于皇帝来说,以此举把侯景真正纳入心腹,可堪为大用。将来挥军北上,靠侯景就可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