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尚不炙人,楚军四处大营已经响起重重鼓声。一列列兵娘在各自将领的约束下,踏着整齐步伐自大营鱼贯而出,整军成阵,顿时只见一茬茬乌泱人头如潮水般涌向宛丘城。
城头陈军早被楚军突如其来的鼓声惊醒,纷纷手持弓箭,接着城墙垛口往外张望,神情不乏紧张,更有一丝好奇。这几天都没进攻了,传言都要退兵了,为何楚军仍要继续攻城,难道不甘心想做最后一搏?
接下来,徐徐推向城墙两百步外的数百架投石车、冲车、云梯验证了陈军兵娘的猜想。
夏御叔也被惊动,此刻早就站在城头,眉头紧锁。她可不想普通兵娘想的那般简单,楚军元帅虽然是新人,可是屈瑕身居大将军日久,谙熟战阵,熟知兵事,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徒增伤亡的傻事,况且很容易被自己缠住倒是脱身不得,被内外夹击,那时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徒增伤亡了,而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楚军必有蹊跷!夏御叔心中警惕。只是心头的疑惑仍在,楚军到底还有什么手段能使呢?掘地道?自己整日整夜派人在城墙根埋大瓮辨识声音,根本没听见挖地道的声音。反间计,策反自己手下赚开城门?军中全是自己亲信,唯自己是从,早已同自己利益纠结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反水,投降楚军也根本没什么好处。。。
夏御叔思绪纷纷,俄而叹了口气,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无论如何只要守住宛丘城,楚军便只有退兵一条路子。
“除了东门,其余三门都没发现楚军么?”夏御叔转头朝侍立在身边的幕僚道。
那幕僚一怔。刚才不是问过这个问题么。不过她可不会质疑,连忙躬身小心翼翼答道:“三门目前尚未发现楚军出动。不过咱们的人不敢出城,至于楚军三营的具体动态却不是很了解。”
“严令其余三门守将切不可松懈,还要派人坠下城墙,抵近观察楚军三营是否有什么小动作。命令再在城中征调守城役娘在城下集结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另外再将我的亲兵派出去监督四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搬开堵门的巨石,更不许擅自出击!”
幕僚连连点头,将一条条命令都印入脑海,又故意等了一会儿,见夏御叔不再吭声,转身便去传达军令。
“等等!”
幕僚连忙回过身,重新露出一副聆听的姿态。
“除非是我亲至,否则便是军令,国主王命也不许开城!”
幕僚微微露出一丝诧异,随即收敛,躬身领命而去。
就让楚军成为自己掌控陈国,征服那个女人的踏脚石吧!夏御叔凝视着城下的楚军,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紧握在剑柄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陈国王宫。此时满朝文武尚在议事。大家身在朝堂,可是相互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各自家族在军中也有不少人脉。自然对于楚军即将撤军的消息多有耳闻。
眼下便是一群官员在商议战后重建之事。陈国自然不止宛丘城一座都城,还有大大小小许多小城。不过在夏御叔献策坚壁清野之后,大多数的人口和物资都陆续运至宛丘城,这才有了余心攻入陈国王宫发现粮袋堆积如山的那一幕。
现在楚军要退,那些城主县主便开始为自己战后重建打起城内的物资的主意来。毕竟战时物资用掉许多,想要将自己运来的物资全部拿回去很不现实,大家自然要据理力争多为自己的城池争取一些物资。眼下大家正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有仗着自己身强体壮要武力解决的就快要打起来了,还有口齿伶俐不愿动手,只讲外人动口不动手以理服人的,更有即不占理又不能恃强的,便另有法子,抬起袖子不停的抹着眼角,趁着众人不注意更是偷偷往眼睛上抹花椒粉,顿时便双眼热泪盈盈,露出一副悲戚模样。
这朝堂热闹的好似菜市场。
夏姬坐在御案后面,先时还能一副笑脸盈盈的聆听着,慢慢的便独自出神,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些城主还不知夏姬早已神飞天外,仍相互哭穷比惨。
夏南这时急忙走了进来,厌恶的瞥了眼这些城主。守城的时候一个个龟缩在家里,这时候知道楚军要撤了便来争抢好处了。
“国主,楚军攻城了。”夏南大声朝夏姬禀报,不大声不行,大殿内实在太吵了。
夏姬一个机灵醒转过来,下意识道:“余心要来了?”
夏南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想了想只得继续道:“末将安排在东门的人在城墙上看见楚军开始集结。应该是要最后一搏了。”
夏姬脸露担心叹了口气道:“那他能赢么。”
不过话一出口,夏姬顿觉原本吵杂的大殿鸦雀无声起来,旋即知道自己失言了,脸上露出一抹粉色,解释道:“我是说楚军现在已经山穷水尽根本不可能再攻进城来,现在不过是狗急跳墙,大家无需多虑。”
“国主说的不错,有夏大将军坐镇我宛丘必然无忧。”一个城主信心满满道。
“不错!大将军在是我陈国之幸啊!”
“说得好!”
“有大将军在楚国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跳梁小丑。”
。。。
众人纷纷附和,显然经过这么长时间,都看出来楚国是不可能攻进城来。其中自然是夏御叔居功至伟,是以众人在言语之中对其也是多加赞叹。尤其是在场的几个武官,更是对夏御叔极尽赞美之能。
可是这一番言语,落在令尹孔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