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微微点头,幽幽叹道:“少年人,除了你之外,我还从来没有在凡人面前现身过……即使是在许多年前,我也没有勇气和他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那个时候,他和他的师妹常常来这儿赏花,我总是远远地、静静地看着。他虽是凡人,修为却与我这个地仙相差无几,我不敢……不敢让他察觉到我的气息……”
云天河听得模模糊糊的,不懂道:“我不明白……要是你很想和那个人说话,干嘛不让他看见你呢?”
沐风轻轻叹道:“近君情怯,无以能言……何况,即便他看见我,又能如何?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师妹,只有目光投向她时,神情才会变得那样柔和……或许,这便是凡人所说的恋慕之情,我还是未能明白,也永远没有机会明白了……”
云天河一惊:“为什么?”
沐风叹道:“五百年的修行功德圆满,我明日便要离开此地,往九重天上而去,位列天女,从此怎敢再有情思牵挂?”
位列天女,便已是身入神界。凡人希冀修道成仙,数百年来成功者不过寥寥,当真修成仙道者,无不壮志满怀、心花怒放,由人入仙已然如此,由仙入神更是艰难百倍,能成功者理应更加欣慰愉悦才是。可看沐风脸上神色,竟是说不出的忧伤黯然。天河正感奇怪,沐风笑了笑,向他道:“少年人,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还是很谢谢你愿意陪我说说话。既然你是来替人摘花,这枝凤凰花便送给你吧。”说完挥了挥手,那朵最美丽的凤凰花连着花枝,从树上缓缓飘落下来。
云天河伸手接住,高兴道:“谢谢你!”
沐风叹道:“少年人,我看你尚有赤子之心,未曾经历世间劫难,但愿你就这样开心到老,姻缘美满。就此别过——”身形缓缓飞起,越飘越远,天空中传来她飘渺的歌声: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不如笑归红尘去,共我飞花携满袖……”
云天河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这首歌,一时竟是痴了。
冰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玄霄睁开双眼,面上露出一丝感慨:“天河,你回来了?”
云天河高高兴兴地走了进,你看,你要的凤凰花我带来了!”
玄霄望着那枝花,那枝花慢慢从天河手中升起,飘到离冰柱仅有尺余的地方,定住不动。玄霄望着那火一般的花朵,黯然道:“凤凰花开,依旧如霞似锦……可惜夙玉却再也看不到了……”
云天河心头一痛,问道:“我娘?她喜欢这花吗?”
玄霄神色苦痛:“是啊,闲暇之时她最爱赏花。只是人会老去、花会衰败,但花开罢一季还有一季,人却再也不会归来……”
云天河鼻子忽地一酸,却听玄霄语气沉痛,缓缓道:“天河,你且出去吧,让大哥一个人静一静。”
云天河擦了擦眼睛,也不愿在大哥面前流泪,悄悄退了出去。
玄霄久久地凝视着那花,眼中若有泪光,过了许久,长叹一声,悠悠道:“……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夙玉,如今你一缕魂魄又在何处?要是早知今日之境,你悔也不悔?”
一声轻响,那枝凤凰花化作齑粉,消散在寒冷的冰室中。
南疆,苗族。
却说蒙跖失手被俘,被苗族士兵所压送,但是蒙跖此时却有奇怪感觉,自己被右绕左带只感觉人烟愈加稀少,戒备愈加森严。片刻之后,蒙跖被带入一间宽阔的庙堂,而正中一尊雕塑人首蛇尾面容安详平和,正是传说中的女娲大神。
“少年,你果真认识先前那个女子吗?”一个老妇的声音缓缓传出,与此同时先前的那位大祭司从后堂步入。
蒙跖眼睛一转,心想,想必那女子也已走远,遂道:“我不认识,我只是在那里买东西,不想却被她给利用了!”
“哦?”大祭司目光灼灼,紧盯着蒙跖的双眼,道:“你可知她是谁?”
蒙跖道:“莫非是女娲后人?”
“哈哈”大祭司突兀失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道:“她是南诏黑苗盖逻些将军爱子的未婚妻——宜男!是我白苗族的以为贵族小姐。”听到这里,蒙跖心中不禁疑惑那女子难道真的不是女娲后人?却听大祭司继续道:“今日花山节原本黑白苗相聚一堂,不想宜男却畏惧这桩婚姻逃婚而去。”
蒙跖笑道:“原来如此,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真不知她现在在那里。”此话却是言真意切,大祭司随手一摆,身后的苗族士兵将捆绑蒙跖的绳子松开,随后闭门而去。
良久,大祭司缓缓道:“你是昆仑琼花派的弟子?”
蒙跖心下一惊,自己这身服装自来苗族却是无人能识,琼华派居于中原最北昆仑山之上,而且又是隐秘的修仙派别,即使是周围的人也罕有任认识,何况南疆更是在中原最南之处,如何能识?但是此时却一言中的,蒙跖不由想起肃武长老的话,莫非他所说的那位好友便是这大祭司?随后点头作揖道:“在下却是昆仑琼华派弟子!家师琼花派肃武长老!”
话毕,却见原本平淡如水,深不可测的大祭司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惊异和慌乱,蒙跖当下心中确认师傅所说的那位老友便是眼前这人,随后蒙跖又道:“大祭司可是认识家师?”
大祭司点点头,似压住心中的慌乱,淡淡道:“没错,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话毕,蒙跖从怀中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