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一身虬扎的腱子肉,撑着鳞甲凸凹分明,在公房门口一站,几乎把大门整个遮住。张靖注视着壮汉,并未说话,这时四名陌生的士兵,从大门外进来,正好挡住张靖的退路,壮汉身边的十余名手下散了开来,与门外刚进来的四名士兵,正好形成一个圆圈,将张靖团团围在核心。
壮汉向前迈了两步,眯着眼睛望着张靖,道:“你是张靖?”
张靖说道:“你是谁?”
壮汉哈哈大笑,用中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轻蔑地笑笑,道:“你不认识我?后勤部还有不认识我的人?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帮人升职,收受贿赂,跟我们走一趟。”
壮汉招招手,招呼两名属吏近前,道:“你们搜查张靖公房。”又指着两人,道:“你们去搜查张靖住所。”
张靖身为兵曹吏专职书吏,相当现在团长的秘书,是兵曹吏左右亲近之人,就是没有德妃侄子的流言,兵曹辖下属吏官兵平常对他也客气得很。今天众人大违常态,甚至招呼都不敢打,就是看到军法司要办张靖,担心受到连累。
张靖已经意识到这是个阴谋,军法司若早已接到举报,提前来到公房,为何当初不搜查?一直等到张靖进院,当着兵曹吏员官兵的面,分配官兵搜查,里面明显存在猫腻。
不得不说,对手出手时机极佳,黄澄、田思皆不在基地,又将刘开调开,张靖现在孤掌难鸣,就是知道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也很难有法子破解这个局面。
看着壮汉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已经掌握了充分线索,无lùn_gōng房还是居所,肯定有人做了手脚,搜查者定然不会空手而归。无论是军法司官兵还是围观者,视线皆投向张靖,想从这张英俊的脸上瞧出端倪。
张靖白皙的俊脸十分平静,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环视一遍周围围观者,对壮汉道:“举报我?谁举报的?什么内容?”
壮汉感觉胜券在握,不以为意地说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有涉案人戴罪立功,检举揭发你受贿。”
张靖听说涉及受贿,在很短时间内,就已猜出这事针对的不仅是他,还包括兵曹吏田思。田思不仅是田妃嫡兄,还是姜述姑亲表兄,是双重皇亲身份,若上头无人指示,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张靖冷笑一声,道:“笑话!我是实习生,而且只是小小的书吏,有人向我受贿?!你身后那位大人想要整我,寻点别的借口好不好?这个借口很难让人心服。”
壮汉从怀中取出号牌,递给张靖,道:“我是水军后勤部军法司判官李辉,你涉嫌违背军规,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靖摇手止住,道:“且慢。即使有人告我受贿,可有证人证物?况且你手下进房搜查,是否会做手脚?若是栽赃陷害,从自个儿身上取出财物,放在我的室内,我不是有嘴也说不清吗?我若跟你走了,被你们屈打成招怎么办?要想让人心服口服,我要求当众审理此案。大人既然掌握了证人、证言、证供,此案也不涉及什么机密,如果不敢当众审理本案,即使我伏罪画押,也有刑讯逼供之嫌。”
说到这里,张靖环视围观众人,道:“大家认为我说的有理吗?”
众人也有心怀正义者,但怕惹祸上身,都保持沉默,就在此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道:“言之有理,若是此案背后没有猫腻,当众审讯也无不可。”
众人循声看时,眼珠子掉了一地,说话者不是别人,而是被人称为好好先生,从不得罪人的于甘。明言人皆知张靖是田思的专职书吏,趁黄澄、田思外出之时来动张靖,矛头并非指着张靖,肯定指向兵曹吏田思。众人皆知田思的背景,自然明白出手者并非泛泛之辈,从不招惹是非的于甘怎会在这时露头?难道于甘是田思的铁杆心腹?
于甘身为兵曹少吏,职责是协助田思处理事务,田思外出并且未明确代替人选时,于甘排名虽在司马、从事之后,却是可以代表兵曹的正选人物。
于甘不按常理出牌,不仅兵曹属吏官兵感到意外,就是李辉这帮军法司执事,也半天没回过神来。李辉见于甘排众而出,走到他面前,冷声说道:“于少吏,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向低调的于甘偶然高调,就显示出一身傲骨,面对李辉毫无惧色。李辉又高又壮,于甘又瘦又小,单纯论体积来说,四个于甘加在一起也未必有李辉块头大。人小未必言轻,于甘温和地笑笑,道:“按照军规,兵曹吏外出时,由少吏暂代兵曹吏职务。军法司来我兵曹抓人,我暂代兵曹吏,怎能不管不问?莫非军法司欺我兵曹无人?就是田兵曹吏不在,还有我们这些人在,难道军法司视在场众人如无物?”
于甘口才很棒,一席话说得李辉哑口无言。李辉是李涛族弟,这次被陈同说服出手,就是要削行政管理部的面子,替李涛出口恶气。一向低调的于甘,直接被李辉忽略掉了,李辉带人闯进兵曹吏,拿出令牌,控制住兵曹值守人员,一直待到公房等待张靖出现,并未向兵曹负责人正式接触。于甘所说的理由十分充分,又借这个漏洞挑起围观者的自尊心,一下子打乱了李辉的部署。
李辉个头虽大,头脑转得却不慢,见兵曹众人流露出不满的神色,打个哈哈,道:“这事是我失误,只向行政管理部管事打了招呼,听说田兵曹吏出了公差,未向各位大人通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