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山林隐没,河水断绝,一连近十天,赵普这才稍稍整顿。
赵普也是在契丹历练过的。
但却跟不上这些人的行军脚步,实在是太快,太急了。
一路以来,将近十天,赵普风餐露宿,虽然季大人看中赵普,几乎坐到了‘与子同食’,赵普却还是清瘦了两圈,整个人虽然眼眶有些凹陷,但好在精神不减。
一路来到永兴城的时候,赵普整个人已经瘫软了,疲惫的坐在马背上,整个人只是随着马匹颠簸。
身下这马,是三千馆中的顶级,却终究不能与战马相比。
那些夜行军的战马永远都是迈着大步昂首挺胸,似乎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才会倒下来,而这匹马,则是要差了很多。
人瘦马不肥,则是这路的真实写照了。
所幸,马上就要到了。
永兴军军辖的城界分明,城墙很高。
这些人看见城池的时候,恰好是晚上。
“你这一路辛苦了。”季大人伸手拨开轿帘对着赵普说道。
“还好。”
看着一双亮如星河的眼眸,不畏身上的枯瘦,季大人开始相信,赵普这个人的不平凡之处了。
这种罪行,哪里是一个文人能够搜得住的?
今次有些耽搁,行军的速度不亚于平常打仗,路上就连战马都死了几匹,这样的情况下赵普还能不服软一路上跟了过来。
到底让季大人对这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青年人,感到吃惊。
“很好,”季大人手中的轿帘在月光下泛着隐隐金色芒,想来也是黑纱中穿梭的金丝,很是隐蔽。
“今夜我们就进城。”
“额……”看着一众士兵并无异议,赵普到底有些语结。“今夜就进城?”
“难道还在外头等上一宿?”一个夜行军士兵的盔甲看起来要比其他的豪华一些。
“律法不是说夜半不许开城门么?”
赵普有些错愕。
这话一出,众多士兵全都笑了起来,人人都在笑赵普,却又不告诉赵普。
赵普只能隐隐的觉得有些郁闷。
这些夜行军都是些盗贼和军痞一流,对于文人墨客,本就是不屑,今次季大人请了这个文人墨客过来,他们心中早已经暗暗结梁子,决定从一开始就要给这位文人墨客一个下马威。
可是碍于季大人的面子,他们当着面,还真没有这个胆量,这一路上倒也没敢难为赵普,进城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赵普看着那些来者不善的目光,隐约也能感受到一些不对,只能很谨慎的看着对方,时时刻刻小心这一些罢了。
“我们不会开城门。”对此,季大人倒显得很平静,只淡淡的说一句,“回城!”
这号令一出,夜行军中站出来数人,顿时露出手臂间的金刚铁爪,直接往上一抛,城墙门口简直一排,像是早就盘算好使的,每隔一个墙墩子便会牢牢地抓住一段城墙。
就这样,每隔三米一个,而其中长得相对魁梧的四个人,徒手爬墙,手脚就像是长在墙面上一样,走起来更是如同平地上驰骋的烈马一样快。
这四人抬着轿撵,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样的,总之季大人坐在轿撵中,居然还很是安全,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这下子可看呆了赵普。
如此飞檐走壁的轿夫,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赵普错愕的长大了嘴巴,看着一群人一同飞檐走壁,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几乎都上了墙,那些守城的士兵也像是看惯了似的,并不阻拦。
因此刚才还站在城下无数人,此时只剩下了赵普一人。
硕大的城门和城墙垒的结实,就是它即便不结实,也轮不到赵普自己凿开。
要是彘奴在身边,说不定还有些办法,若换了赵普,还真是困难至极。
看着树在面前的障碍,赵普也有些哭笑不得。
伸手拔了把那吊在城墙上的绳索,赵普往自己的手上以缠,双腿像是骑马一样的一夹,也上去了三五米的功夫,却还是被迫摔了下来。
臂力不够,这是硬伤!!
也不知道那季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这样把赵普关在城门之外,马匹劳累,路途艰险,赵普此时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看着城门上的大孔麒麟铜锁,干瞪眼睛。
“那个……”
赵普几乎振臂高呼,对着城门大声,“还有我呢。”
城墙高耸,周围空旷,一片安静,唯有赵普的回音,明明干哑的嗓音偏向于粗糙质感,此时却如同浣纱女唱出来的江南小曲一般,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于耳。
站在城门外的赵普脸上写满了沧桑,只能站在城门下方静静地等着,到了天亮才能进入城门之内。
早秋的清晨有些寒凉,赵普一身衣衫单薄,在门外瑟瑟发抖,恨不得裹了马匹取暖。
五更天,这大门才会缓缓打开,门内的兵卒身旁站的正是夜行军首领。
此时的夜行军首领脸色发黑。
“赵公子,有请。”
赵普耸了耸有些发凉的肩膀。
如果不是季大人发话,这夜行军首领又怎么会一大早就来迎接赵普?
显然这里面的问题,在于有人抗旨不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怕是这些夜行军要给赵普一个下马威了。
耸了耸肩膀,“这只是开始罢了。”
双眼泛着一抹薄凉的寒意,赵普不曾迈动脚步,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声音冰冷的如同这早秋的寒风一般。“我身上冷,若没有战马历血饮下,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