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刘秀果然再来到西宫,早早与阴丽华就寝。
就在室内传出高高低低的吟唱时,守在外面的万福与柳嬷嬷似乎彷若未闻,神色自若地说起话来。
万福肃颜问柳嬷嬷:“不知可有奴才效劳之处?”
柳嬷嬷浅浅一笑,回道:“万福,你我之间何必那般疏离。撇开如今我们共事不说,你我亦算是故人。我不希望你我彼此疏离、防备甚至猜忌,倒希望有个可交心的故人。我们贵人费心找到你妻儿,除了对你心生怜悯之外,确有用你之私心。但你放心,阴贵人是绝对不会伤害陛下,对陛下不利。贵人不会令你背叛陛下,亦不会让你做大奸大恶之事。”
万福也算是有识人之明的,他相信阴丽华虽然对他有恩,但不会是那种挟恩逼迫于他的人,所以一切他会做的事都要是他心甘情愿才行,柳嬷嬷说的自然是不会发生。想到这,万福心里的防备之心也没有那么重了,心里的不甘不愿也没有了。他对柳嬷嬷说:“我明白。”
柳嬷嬷见万福软和了不少,便说出了所需帮忙之事,“新进的美人,这些时日日日叨扰贵人,其意在于陛下,相信你也明白。贵人不胜其烦,望你伺机从中周旋一二,提点陛下。”
万福觉得这事不过小事,当下便对柳嬷嬷点头,意思是他应下了。
月明星稀,可那情人间的吟唱不绝如缕。
就在阴丽华侍寝的第二日,许荣华、朱美人与虞美人又再度来到西宫,这一次她们待得比往日更久,用了晚膳还不见她们有离开的打算,若不是阴丽华说要沐浴就寝,她们还不会离去。也许是真的着急了,从殿里到宫门,她们磨磨蹭蹭。慢吞吞地走到宫门后,她们逗留良久,终于让她们盼来了刘秀,连忙走回去再慢慢走出来。见到刘秀,她们乖乖地行了礼,然后对刘秀频送秋波,向刘秀摆出自以为最能迷惑人的姿态。可惜,刘秀全然没有看到,一声免礼后便离去了。
虽然刘秀没有看到她们迷人的风姿,但并没有完全忽视她们的存在,他问万福:“你可知她们缘何深夜在此?”
万福见机会来了,心中暗喜,却故作斟酌后方回道:“昔日宫妃为博天子注意,亦曾屡屡在天子出没处流连忘返。”
“你是说她们最近明着是来陪阴贵人说话,实则为朕而来?”刘秀对此不免有些惊讶。
万福闻言,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是回道:“这个奴才无以断定。”
刘秀听了,也不再对此与万福多言。但夜里,与阴丽华共寝时,他问阴丽华:“新进的几位美人与你可是知趣相投,言而无尽?”
阴丽华自是如实回道:“她们对妾似乎无话不说,然不知为何,妾竟常对她们无话可说。”
刘秀听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此以后,刘秀便不再让田雨给他送午膳,而是命阴丽华再亲送。两人用过午膳后,再一起小憩。从前偶尔为之的事,如今倒成了每日之事。起初,午后,阴丽华会静静陪在一旁,或看书、写字,或给刘秀、刘义王做衣服,为刘秀磨墨,沏茶,若是刘秀兴致来时,与之一同写字、作诗、画画。后来,在刘秀的要求下,阴丽华开始为刘秀将奏疏分类,便于刘秀批阅。两人的感情自然更是笃厚。
许荣华、朱美人与虞美人所为也算是帮了阴丽华一把,可这却气煞了郭圣通,让她恼怒不已。这气她撒不到阴丽华身上,自然就撒在了这三位美人身上。
如此过了两月,郭圣通再次怀上龙裔。而不久之后,许荣华找上了阴丽华。
今日的许荣华,一身白色镶边的襜褕,深蓝色的牡丹纹绣,梳着九鬟仙髻,素雅中不失张扬的奢华。
许荣华今日不是来显耀的,更不是来讽刺的,而是有事相求。她也怀上龙裔了,但她深知仅凭她一人之力是不能保证腹中龙裔安然无恙的,而这后宫里只有阴丽华能与郭圣通抗衡。于是,她来对阴丽华坦诚了自己的情况,并无比真挚诚恳地请求阴丽华相护,她许诺说只要阴丽华帮她这一次,那她以后任凭阴丽华差遣。
阴丽华对许荣华能在郭圣通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本事有些佩服。不容置喙,许荣华是个有脑子,有本事的女子,可惜有点自以为是。阴丽华不以为然地对许荣华说:“本贵人很高兴你有任我差遣之意,奈何本贵人却无事可差遣你。你还是走吧,本贵人只当你没有来过。”
许荣华认为阴丽华能安然至今,除了刘秀的爱护之外,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她以为自己抱着最大的诚意来,阴丽华是不会拒绝的,万万没想到阴丽华是这样的回答。她不免为此心慌,她快速的在想是自己先前哪里做错了,还是自己说错了话。想了好一会,她只想到自己之前来西宫欲截走刘秀的事,她连忙说:“阴贵人,妾自知初至后庭之时做了些糊涂事,让你心生不悦,然妾早已知错,念在妾年少无知,原谅妾吧。只要阴贵人此次相助,妾往后必定唯阴贵人马首是瞻,死而后已。”
阴丽华笑了笑,道:“过往之事就不必再提,本贵人从未曾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你不必如此急着向本贵人示忠,好话谁都会说,然最后为与不为1终究还是说话之人决定,即便立下白纸黑字,亦是无济于事,故本贵人从来不爱听,只爱看。本贵人不应你,亦非说不信你,只是于我而言,帮你无一好处,只会惹祸上身,本贵人并不愚蠢,亦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