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线灰白,天将破晓,预示肆虐七日七夜的狂风暴雨终于平息,今天将会是一个大晴天。
太阳还没有出来,蜗居在家中数日的村民们就迫不及待走出家门,走到离家不远的沙子细白雪的海滩上,狂风暴雨总是带走一些东西,然后又会给他们留下一些东西。
留下的东西,就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
沙滩的低洼处,尽是搁浅的鱼虾蟹,还有各种只有在深海处才有的贝类,运气好的还可能捡到一两样金银玉器。
男人、女人,大人们带着小孩子涌上海滩。
走进海滩后,大人如同拾荒者般,把发现的鱼虾蟹贝类捡到随身携带的竹蒌里。
孩子们的目光则被散五颜六色的漂亮贝壳吸引,到处都是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纵是狂风暴雨也无法抹杀他们快乐。
太阳终于大海深处爬起来,瞬间光度万丈,把人们最深处的阴影全部晒。
阳光从遥远的天空洒落在沙滩,沙滩马上一片银白,惟独有一处与水相接的地方却是金光灿烂,一下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发亮,彼此相视一眼,突然跟约好似的一起冲过过去,冲向那金灿灿的位置,只是他们走近后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金沙,而是一个身着淡金色纱衣的人,只不过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灿烂。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里面瞬间充满了失望,一名蓝衣妇人看了看,忍不住道:“这衣裳看起来也挺值钱的,不如咱把衣裳给脱下来,或许能拿换一些钱。”
“这样做是对死人大不敬,我们会遭天谴。”
另一名妇人马上出声阻止,提到天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面上都露出犹豫。
妇人见众人还在犹豫,又大声道:“大家别忘记了,我们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就是因为我们亵渎死者,岛上的水源才会被污不能饮用,不得不花钱从外面买水喝,若再行相同行径,恐怕灾难将再次降临到我村子里。”
蓝衣妇人看向在一边玩耍的孩子们道:“豆豆娘,都什么时候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还管什么天谴不天谴。”
蓝衣妇人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动手,豆豆娘马上出声道:“海子娘,就算是要脱她的衣裳为,我们也不能让她就这样赤裸裸地去,咱们给她件衣裳,再把她好生的安葬,或许能减轻罪孽,希望她要怪罪就怪罪我们大人,不要为难孩子们。”
“好。”
海子娘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蓝布衣,只着月白色的中衣,再次朝死者叩头。
豆豆娘也脱身上的布裙,回头对众人道:“男人们离开,女人们留下来,挡着所有人的视线。”
这算是他们对死者的尊重。
海子娘咬咬牙狠声道:“豆豆娘,你把尸体扶起来,我来动手脱。”
豆豆娘迟疑一下就把尸体扶起来,尸体没有她想象中的僵硬冰冷,还想说什么时海子娘已经动手脱衣服。
海子娘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动手脱尸体身上的衣服,可是衣裳却迟迟没有脱下来。原来海子娘从来没接触过如此华丽的衣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脱。
再加上对象又是死人,她嘴上说着不管什么天谴不天谴。
其实心里面还是害怕,又急着想快点脱掉衣裳,动作不知不觉变得有些粗鲁。
“海子娘,轻些,衣裳坏了不值钱。”
豆豆娘见海子娘动作粗鲁,担心她弄坏了衣裳,马上提醒她一句。
海子娘胡乱地哦了几声,既想要快点脱下衣裳又害怕撕坏衣裳,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的手,吓得她大叫一声。
惊恐的声音吓得其他人也纷纷后退,连豆豆娘也逃出几丈远,再回头时却看到尸体竟然稳稳坐着没有倒下,面色瞬间煞白。
海子娘也想逃跑,那只没有温度的手却紧抓住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抱不脱,害怕得跪在地上大声求饶:“我错了,不该贪图您的衣服,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求您就原谅我……”
此时海子娘哪有刚才的威风,跪在地上大声磕头求饶,可是那只仍然紧紧抓住她不放。
豆豆娘壮着胆子想上前帮忙,却看到死人正睁大了眼睛,漠然地看着海子娘,有心想要提醒海子娘,嘴唇却一在直哆嗦,声音全卡喉咙里,一个字也不说出。
过了好半天,豆豆娘马上结结巴巴道:“活了,海子娘,她开眼了……死人开眼了,快跑呀!”
豆豆娘拼尽她全部的力气,终于说完整一个话,其他人一听说死人开眼,吓得赶紧往回跑,有孩子的抱着孩子跑,有些人胆子小腿软了,跑不动便手脚并用,连爬带滚地逃跑,根本不管海子娘的死活。
陌桑眼里带着困惑,茫然地看着一切发生,脑海里的空白正一点点地填满。
龙卷风、巨浪、狂风、大雨、鲜血、刀光剑影……无数的画面一点点填满空白部分,直到一道青色身影出现,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一下把她的空白全部填满。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妇人,陌桑本想问她自己身在何方,可是她趴在地上,一直说些她听不懂话,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揪着她的衣领,强逼这个女人跟自己对视,谁让她居然动她的衣服。
想到这里,陌桑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提前做好准备,衣袖没有可怕暴风雨中离体,不然她得光着身子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海子娘吓得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