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展眼三年过去。
正值年根儿底下,外头天寒地冻,屋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王熙凤昨日才将长泰园的账目送来,除了有几处修补外,又提议扩大面积,另外便是打算开春再买一批水灵的丫头调教着用。
王熙凤道:“这些年园子的生意越发好了,地方都不够用,特别是环境好的房间富裕的院子,好些人都是常年包着,旁人都没机会得。当初第一批调养出来的侍女渐渐大了,却不够使,过两年要往外放,新人却得赶紧寻摸,若时间太短,怕是不顶用。”
长泰园里都是女客,服侍的都是丫鬟婆子,需求量很大。未减免事端,当初里头的人都是签了契的,少数死契,大多是十年活契,毕竟做侍女也有年龄限制,和各个大家子里的丫鬟一样,定在二十五岁。当初买来的丫头年纪在十三四到十七八之间,园子开业也有几年了,再加上新人得调养一年方好,现在寻人却是不早。
王熙凤这些年越发像个女强人,外面事业做的红火得意,但在家里却不像以前年轻时那样给贾琏没脸。她也算是经过大事的人,娘家败了,夫家也败了,如今贾家又起来了,她却不敢再似以往猖狂。她哪怕自得自己的本事,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女人,若没贾琏撑起门户,她再大的本事又算什么?这些京中的贵妇千金们哪里肯卖她的面子。所以这些年她对贾琏倒越发温柔,也懂得放手,甚至想着贾琏若嫌弃她和平儿人老珠黄,再弄个年轻水嫩的丫头她也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谁知贾琏却收敛了性子,一直守着她和平儿没再生出花心。
若说贾琏是改了性子,王熙凤头一个不信。
贾琏如此,却是因着徒晏的缘故。贾琏已是明明白白的纯亲王一系,这些年越发得重视,官儿做的很是勤勉,颇有建树。贾琏是个察言观色的,况且有些事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纯亲王是个专情的,定是不希望内宅乌七八糟的人。贾琏虽有些花花肠子,偶尔飘飘然时没想过纳个美妾,可到底更看重仕途,况且她如今可说是有贤妻美妾、儿女双全,再加上仕途顺遂,不知多少人羡慕,便也歇了那心思。
林青筠看着神采飞扬的王熙凤,又想到其他姊妹们,也笑了。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十分美满,但再不是原著中的悲凉凄苦,即便是探春也在今年二皇子恢复郡王爵后被请封为侧妃,大姐儿寻哥儿记在她名下,算得是宠爱在身,儿女双全。薛宝钗之夫刘传文,去年谋了个外放,从七品的州判,着实算不错了。又有去年湘云得了一女,惜春添了一子,黛玉则是今年又传了喜讯,产期在明年三月,她已从徒晏口中得知,庄黎将要升任正四品知府,圣旨已发往蜀中。
屈指算来,她足足有四五年没见着黛玉了,着实是想念,何况黛玉家的密姐儿她也没见着呢。
“园子里的事都照你的意思办,至于扩大地方,等我再想想。”林青筠忽然想在园子里建两处西洋式的建筑,打算先和徒晏商议一下。
三年前徒晏被皇帝放入理藩院,今年又挪到吏部,谁都知道吏部尚书前两年便上折子告老还乡,皇帝一直压着,不知多少人暗中使劲儿想谋这个位置,可徒晏往吏部一调任,所有人都消停了,摆明着皇帝要将吏部尚书给自家儿子。说来也是常情,尽管初阳被越过一干叔伯堂兄弟封为皇太孙,到底年幼,若有父亲在朝堂做支撑,自然稳当得多。
原本林青筠与徒晏还想着趁着元元和皓哥儿都大了,一家子出海玩两年,结果皇帝这旨意一下,两人彻底歇了心思。若在以往,徒晏定然要推了旨意,就算初阳小,可皇帝身体健朗,朝中又有林如海庄裴贾琏等人,足够了,但现在却不行。
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一,正式封笔的第一天。
外头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徒晏裹着大氅顶着风雪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初阳。林青筠听着动静忙起身迎出来,先将初阳身上的猩猩毡取了,摸摸一双手是暖的菜放心,忙端来热茶让他喝两口,驱驱寒气。这功夫徒晏已解了大氅,拍去身上落的雪花儿,就着丫鬟端来的热水洗了手,捧着茶喝。
“外头雪这么大,何必急着这时候回来,不如陪着母后用了午饭,下午再回来就是了。”林青筠一面说一面吩咐立春立夏将初阳带来的东西拿下去收拾。
初阳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如今朝廷封笔,上书房也放假,初阳才得了空闲回家来住着过年。初阳今年七岁了,小孩子长得快,身条儿蹭蹭往上窜,眉眼间与徒晏六七分相似,许是因长兄和皇太孙身份的缘故,总是板着小脸儿,性子也十分稳重。
“怕这雪一时半会儿不停,落得厚了倒不好走。”徒晏看着初阳去隔间儿和弟妹一块儿玩,这才令丫鬟退下,低声与她说:“母后说父皇昨夜又咳了血。”
林青筠皱眉,叹气道:“皇上这是累的。”
皇帝自继位以来十分勤勉,又有太上皇不肯放权,孝敬和其他儿子争斗,操不完的心,辛苦了那么多年,再强悍的身体也撑不住。皇帝今年六十多岁,再保养也掩饰不住两鬓日益生多的白霜,精神渐渐难以支撑,这也是皇帝给徒晏不断安排实权高位的原因之一。皇帝怕将来一旦驾崩,初阳年幼,徒晏无权,那些叔伯们仗着辈分又位高权重辖制了初阳,甚至霍乱了朝纲。徒晏也是见着皇帝身体不好,才没拒绝旨意,他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