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人专门收着这些阳间寄往阴间之物再按着名字分发,那些纸钱即便能到地府也早早就被抢精光了。
瘟鬼道,“我需要送样东西,但这求鬼办事也有办事的规矩。”他看向纸钱。
长生心想,这点她懂,因为已不是第一次亲身得以验证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名言了,在阳间要找个不谈钱的人难,死了,要找个不贪钱的鬼也挺难的。
瘟鬼点了鬼火,烧了一张纸,那纸化作了灰烬被风卷进了驿站的围墙里。长生听着指挥,开始朝天上撒纸钱,也想着不晓得明日一早驿站的人起来看到一地的纸钱会不会觉得是有人故意的挑衅。
纸钱四散,长生听到耳边一声马嘶声,回头就见一匹浑身火红的马正对着她喘气,马上坐着一个脸上只生了一对眼睛,却没有鼻子和嘴巴的鬼。
瘟鬼看向长生手里的蜡烛,问道,“这个也可以分我两根么?”他只拜托了长生买冥纸的,却没想到长生买了那么多超出了预算的东西。
长生递了两根蜡烛给他,这些她也不能拿回镖局,否则镖局里的人见了问起她为什么买这些她也不晓得怎么答。瘟鬼点了蜡烛,一根给了那匹马享用,一根给了那鬼信差。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是两样都做了。
瘟鬼道,“麻烦了。”
鬼信差手一抬,瘟鬼刚才烧的东西就到他手上了。
虽然少了两根,但长生手里还抱了很多,她问,“阴间哪里都能送到么?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送到在奈何桥边摆渡的卢幼昭卢姑娘那?”
鬼信差点头,把长生手里的剩下的蜡烛和元宝都收走了,然后又是抽了一根蜡烛和一个元宝出来,再把剩余的包进一个包里。
长生不明白为何要分开包,瘟鬼解释道,“你送的东西比较多,所以需要再从里面抽一部分来做路费,毕竟到了阴曹还要再打点的。守鬼门关的阴差也要送些东西才好行事。”
这一层剥一层的,到卢姑娘手里不晓得还剩下几根。她晓得地府的鬼差确实如此,也只能接受了,只是有些后悔刚才或许应该再多买些。
鬼信差两腿夹了一下,那马扬起蹄子向前奔跑,然后就一头栽入地下了。长生问,“要等多久才能回信?”
瘟鬼只道很快。
约莫是等了半个时辰吧,就见有个脑袋从地面冒出来,一开始只是冒出了眼睛,往四周仔细看了以后,感觉没什么可疑的,才整个从地面爬出来。
那爬出来的鬼道,“你居然真的溜出来了。史大人来挑鬼的时倒也没想过隐瞒我们,都把做瘟鬼要守的规矩说得清清楚楚了,我就是觉得麻烦才不做瘟鬼的。可你选择做了怎么又明知故犯呢,曾经就是有瘟鬼偷跑,被抓回去后下了地府要受三百年万箭穿心的苦,你真是太糊涂了。”
瘟鬼道,“我不得不如此,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求你帮忙。”
长生傻愣愣的看着,那从地上爬出的鬼视线与她对上,发现这身上散着阳气的凡人好像看得见她,那鬼不怎么喜欢凡人,想把长生吓走,于是把自己脑袋摘了下来搁在腰间,长生瞠目,但咽了口水后并没如他所愿的屁滚尿流的逃跑。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吃了。”什么时候阳间的人竟都变得这么大胆了,他做人时夜里赶夜路,被路边的柳枝挂到肩膀都要吓得半死,以为是见鬼了。可现在这女的是真的见鬼了,却好像没看见似的。
还是光把头摘了不够恐怖,要把四肢也分了?
瘟鬼先是介绍了长生,称长生做恩人。然后又是报了这个从地上爬出来的鬼的名字,这鬼叫侯域,史文业到地府选瘟鬼时本来也有挑中他的,但他听到做瘟鬼诸多的约束后就不愿意了,史文业也不勉强,认为在他底下干活,要爱岗敬业的前提是以平等自愿为原则的好。
后来阎王爷审侯域时见他生前未行过恶,是个秀才,虽也止步于秀才,后每回考科举总是落地,但也是因为一穷二白没钱行贿,肚子里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于是问侯域愿不愿留在地府干活。所以侯域如今在地府当差,本来只是帮着登记每日到森罗殿报道的鬼魂的名字,但最近调了职位,因为识字,暂时去帮着整理生死簿了。
侯域道,“你真是犯傻了,人鬼殊途,鬼和人如何能来往。”他对人并无好感,生前就是被人逼死的,左邻右舍明明都瞧见了,却因为怕事一个个见死不救,他是真真明白了人的冷血无情,所以才不愿投胎了。
瘟鬼知侯域对人偏见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难以消除了,也不和他争论这个问题,“我求你的事,你可有办?”
“要不是念着当初你帮我的份上,我也不必冒这个风险。”
真是交友不慎,二人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块去的地府报道,黄泉路上侯域被一个在阳间横行霸道最后被仇家砍死的厉鬼欺负,是瘟鬼帮的他。
阳间所有的凡人的生死时辰都是记载在生死簿里的,也就是说都是注定好的,阎王审判过这人死前生平善恶功过,决定他投生何处入那一道的轮回,下一世是做人还是做畜生。
而什么时候出生,又是能活多久,英年早逝还是寿终正寝得享天年,摔死的撑死的还是病死,这就是根据生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