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邱生的货船被劫,丢的不止是一船的货,而是连人带船,全部消失了,那些工人和船员至今生死未卜,私底下都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是那艘船有鬼作祟,所以才这么平白无故出了这种事。
不过,这样的消息却禁止外传,或许是怕引起恐慌吧。
而莫念凝从那个码头工人的口中得知的,还有另一件传闻,而关于这件传闻,就更是少有人知了。
货船消失的当晚,有人听见了船上有唱戏的声音,一艘货船,在夜里,居然又唱戏的声音……
“怎么样?小兄弟,你也不相信吧?”那码头工人看上去倒是有些得意的样子,过了会,又自顾自地感叹道,“说起来还真是,货船丢了没几天,梨花苑里一个唱戏的,不就跳江了吗?我看啊,这事说不准跟梨花苑有关系!”
莫念凝听见他提起秋倌跳江的事,眼神一动,脸立刻拉了下来,不过那人倒是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依旧自顾自地在那瞎猜。
腾地一下,莫念凝站了起来,那工人像被惊到了一样,突然就没了声,怔怔地看了一会莫念凝,才问道:“你说你这小兄弟,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怎么?害怕了?”
莫念凝只是瞪了一眼那工人,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没说什么,径直走了,留下那人在那嘀咕:“嘿,瞪什么瞪,我这还招到谁了?”
死者为大,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这么在背后嚼舌根?
秋倌生前就没有过过什么太平的日子,死后却依旧得不到平静。
李邱生的货船不小,连人带船,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黎塘,也没办法一下子做得这么干净。
唱戏的声音……
这个提示一直萦绕在莫念凝的脑海里,看来她有必要查查黎塘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码头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明明已经立秋都过了,白天却依旧是艳阳高照,热得人直是口干舌燥,浑身都是汗。
莫念凝找到了码头工人说的朋友,也就是那个说听见唱戏声的人,传言总会有误差出现,不可排除添油加醋的嫌疑,还是找到最先说这种话的人,问个清楚比较好。
那人叫阿洪,四十出头,因为常年在外劳作,皮肤黝黑,甚至有些发红。
阿洪一个人住在褔郢路,没有妻儿,家里唯一的老母也在前年去世了,平日里也不太与人交流,是个孤僻的人。
说起来,还有一点,阿洪虽然不赌博,却是个酒徒,挣的那些工钱,大半都拿去买酒喝了,照他的话来说,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都没关系,但唯独不能没有酒。
“你是阿洪?”
莫念凝是在阿洪工作的时候找到他的,因为平时没什么人跟他有过深的往来,所以注意到阿洪的人也很少,莫念凝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阿洪本人。
“你是谁?”
阿洪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有些提防地看着莫念凝。
“你别紧张,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说你那天,听见货船上传下来了唱戏的声音,是真的吗?”
莫念凝依旧是那副打扮,说话间,为了拉近跟阿洪之间的距离,更好地让阿洪放下戒心,她甚至伸手帮阿洪扛起货物来。
阿洪一看对方也跟他一样,是个工人,戒心也就下去了一半。
很少有人会主动找他说话,突然之间,阿洪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愣怔了半天,才道:“是……是啊,我听见了,有人在那唱戏。”
“可那不是货船吗?怎么会有唱戏的声音,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这话一出口,阿洪手上搬货物的动作顿时一愣:“不……不可能!我听见了,就是货船上传下来的,有人在那唱戏。”过会儿,又神秘兮兮道,“那艘船啊,有鬼。”
阿洪浑身的酒气,也不知道是昨晚上没洗干净的,还是今早就又喝了酒,莫念凝不禁怀疑,这会不会是阿洪酒后的胡言乱语,再或者,他说他听见有人唱戏,也是他在酒后的幻听?
“你怎么知道有鬼?”
阿洪没再说话,只是瞄了莫念凝好几眼,随后不管莫念凝再怎么想办法跟他搭话,他都是装作没听到。
莫念凝见在这里套不出什么来,重点是,对方还是一个酒鬼,她顿时就有些泄气了,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比如,找找码头附近有哪里能藏船只的地方。
码头靠海,常年都是布满了船只的影子,要不是有专人看点,就是少了一只或者多了一只,怕也不会被发现。
人多眼杂,莫念凝决定等夜深了,再来探访一番,却没想到,夜深之后,却跟黎塘在码头装了个正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
夜色下面黎塘紧皱着眉头,眼底是什么神情因为夜太深了,而看不清明,可从他的话语里听见的,分明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那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念凝本就怀疑这件事会不会跟黎塘有关,谁知道这么快就在这里狭路相逢,可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算黎塘不说,莫念凝也没有办法不承认那个猜想了。
“跟你没关系。”黎塘似乎对跟莫念凝说话感到很厌烦,扔下一句话,就扭头要走。
莫念凝上去就拽住了他的衣服:“站住,我问你,李邱生的货,是不是你劫的?”
黎塘身形一顿,没有回过头来,站了很久,才忽地甩开了莫念凝的手:“跟你没关系。”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