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月却在思量,此事关系到含冰,以前她们既交过好,也交过恶,如今却不知她是敌还是友?而最让人头疼的是,头陀掌握了太多胤禛与她的秘密?目前是应该对他说真话还是假话?就这样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彼此刚刚认识。
还好童凌此时回来,看到自己的师叔在,急忙上前给他请安,才结束了这颇为尴尬的场面。
清月先返身坐下,头陀见她坐下,也按着性子坐下,对跪在地上请安的童凌说:“起来吧。童凌,师叔我是如何到的师门,麻烦你跟清月姑娘讲一遍。”
童凌虽才进门,却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但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可是师叔有所吩咐,他不敢违抗,便依从吩咐,一一道来。
“师叔本姓方,讳志城,字铁浞,原籍江洲瞿县人,秀才出身。只因当地大户高氏强取豪夺村民土地,乡民不服,求师叔上告州衙,师叔执笔仗义执言,怎奈瞿县高氏是高士奇近支,联合学衙,陷害师叔圣讳未写缺笔,革除了师叔的功名。又用滚子钱做陷阱,抢走了师婶,逼死了师叔的岳父,也是师叔的启蒙老师。师叔连受重创,不堪欺辱,跳河轻生,幸得师祖和大师伯所救。后来师叔自己剃了头,拜了师祖为师,成为了师祖的关门弟子。”
童凌还未说完,头陀已泪流满面,清月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头陀擦了一把眼泪:“我当时心智全乱,未曾想到及时营救被抵债妻子,后来又不敢想象结果,一直逃避,没设法去找寻,如今说来,真是猪狗不如!”
概括整个故事,加上头陀对含冰的关切之情,又想到含冰的年龄,清月已大概猜到了头陀为什么要打听她的消息。但这种牵连,让人震惊,又让人不得不质疑,清月试探着问:“据我所知含冰——戴敏敏的父亲是费色曜!”
“不会错的,我最近寻到了云娘。当年,我离家前就知道云娘有了身孕,后来她虽被卖到了那种地方,但为了我的孩子,她不得不忍辱偷生,生下了敏敏。后来敏敏长大,她怕敏敏也在那里受辱,就假托敏敏是他的孩子,让他把敏敏带走。云娘告诉完我,当夜便自尽了。那么多年,我都没去找她们,让云娘过的生不如死,她是那样盼着我,等着我,我真的不是人,不是人!”头陀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响亮的整个大厅都有回音,让清月和童凌都吓了一跳,“她临走前,唯一牵挂的就是敏敏,让我去找她,去找她……”头陀整个眼睛发红,并非因为哭过,他已不是那个武功高强的侠客,而像一头疯了公牛,随后又扇了自己一耳光,双颊立刻布满了一道道血痕,惊得清月都不知说什么好。不等他再扇自己第三个耳光,童凌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急声叫了两声“师叔”,头陀太阳穴鼓了鼓,看了半晌,才认出拉住他的人是童凌,而后放弃了甩自己第三个耳光。
清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反复理了一遍,报着一丝侥幸的问:“那戴敏敏为何不姓方而姓戴?”
“云娘当时不知我下落,又怕高家再来加害,所以让敏敏跟她姓,让高家以为敏敏只是在那里‘偶然’出生的孩子。”头陀满脸的痛苦,痛苦得脸庞扭曲变形,加上脸上的血痕,让人觉得他是一尊无间修罗。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师叔,童凌不敢大意,暗中积蓄力量,唯恐师叔又用真气甩自己耳光。
含冰是谁的女儿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头陀坚信不疑,清月轻轻捻着手指,静静等待头陀安静下来。头陀亦知自己失态,吞纳吐息半天,慢慢平静下来,问清月:“不知姑娘,现在能告诉我敏敏的下落了吗?”
“我不知道,是真的。”清月坦诚地与他对视,“她和我一起受训,后来被指派到太子府担差,一开始她效忠费色曜,后来费色曜被皇上处死,她便效忠废太子,想借废太子之手,杀了我、魏氏,甚至是皇上,替费色曜报仇。再后来废太子事发,她假死逃脱,切断了与我们的联系。可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又主动出现,来见过我几次。”说到这,她转向童凌:“你也见过她,就是那个你跟踪过,后来又让我受伤的女子。”童凌听了一阵后怕,他差点杀了师叔唯一的女儿,“但现在,她又隐了她的行踪,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做什么,又在为谁卖命。”
头陀用双手捂住了脸,泪从指缝中流出,他哭了许久,清月递给他一块帕子,他没接帕子,用袖子在脸上用力擦了擦。哭过后,他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锁片,“看样子敏敏还会再来找你,她若来了,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如果她肯见我,麻烦你安排一下。”
面前这个薄的铜片子,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药,却由不得她不接,她心情沉到了谷底,事上所有巧的事都让她碰到了,青莲寻到旧仆,含冰找到“真爹”,下一次不知还有什么“惊喜”等着她?有时你以为你掌握了什么,可总有意外提醒你,你什么也没掌握!
见清月面色凝重地接过锁片,头陀脑袋突然清醒了很多,他知道清月在担心什么,他虽做着和尚,却浸淫在京城多年,阿哥们做的庄庄事,他不一定全知道,但也知道个八九成,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