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媗此刻不是一般的纠结,但挣扎了又挣扎后,她还是让念湘扶着她离开了炕沿,又回到桌旁坐下。
“小姐……”念湘担心的看着梁媗。
可梁媗现在真的不想说话。对她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梁媗就转身看向窗外,那里对着的是后院的景色。
鹤寿斋的后院之中,种有一株垂丝海棠,虽现在早已过了花期,可那粉红色的花瓣却还在,稀稀疏疏的绽了一片。
梁媗不禁想,若胡斯一事没有提前了这么久的时间,那二皇子妃杨氏的花宴肯定是能按时举行的,到时想必宴上也肯定会是一片的姹紫嫣红。
到时说不定,她也早被祖父送进了宫?
心里有个角落越来越不舒服,梁媗命自己不要想了,可脑子突然不听她的指令,擅自的就往着最坏的方向越跑越远。
“啪!”
深沉的安静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如此清脆的声音,把念湘吓的够呛,可这却还不是最吓人的。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念湘赶忙拉开了梁媗重重打在脸上的手,只见掌心下几近半透明的肌肤上,此时早已殷红一片,煞是骇人。
念湘急的就想出门叫人,可半路却被梁媗止住,念湘无法,就只得赶忙用桌上的冷茶弄湿棉帕,轻轻的给梁媗敷上。一面敷,一面急道:“小姐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就是了,干嘛这样折腾自己。”
梁媗的皮肤脆弱,刚刚那一下造成的红印是可怕了点,但她实际并没有觉得多疼。此时看念湘这样,她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你别急,我不觉得有多疼,只是心下有些不舒服罢了。”
眼光又不住的瞟向了大炕那边。
念湘见了,哪还有不懂的道理,她说:“这事现在都成定局了,那宴肯定是举不成的了,小姐不要再为它神伤了。”
“道理我都懂,可心里要怎么想,却就不是我能主导的了。”
梁媗说的是实话,可也因了是实话,让得念湘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等到好一会儿后,承平老管事都过来叩门,说梁雍散学了的时候,梁媗和念湘才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番,在脸上的红印也不再明显后,才拉门出去。
“祖父。”
梁媗到院中给梁老爷子行礼。
梁老爷子没看她,轻应了一声后,就让她带着已经挪到了她身旁的那只小老虎离开了鹤寿斋。
“承平,你说漠珂看到了没?”而等到院子里只剩下梁老爷子和承平老管事二人时,梁老爷子突然问道。
“不知道,但三小姐的神色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应该没看到罢。”承平老管事垂目道。
“是吗?”梁老爷子抬头,看向了刚刚梁媗所在的那个厢房,悠悠地道:“这次真是天意了啊!”
……
……
天意?
就算是天意了吧!
建安,朝中的局势在接连搅扰了许多天之后,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峰回路转。
首先是右相梁思玄早前呈上的一份关于胡斯纵容其族,在淮南闵昌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等事,被太子祁怀一一的找到证人来反水了梁思玄,甚至还反将了梁思玄一军,说他子虚乌有的捏造罪状,陷害太子少师。
其后更是在梁思玄没有据理力争之时,携了胡斯到紫宸殿哭诉。
而对于太子祁怀,文帝本来就是有些偏心的,又赶在了如今文帝欲为祁怀铺路的情况下,此时遭到了这样的事,文帝对于梁思玄自然是有些厌恶。
可也就在他人都觉得梁思玄这次必倒之时,梁思玄竟又再揭举了一件两年前,官府经淮南闵昌调转的大批赈灾官粮在离开闵昌时,被胡家大肆鲸吞、以次充好,甚至明目张胆的虚报调印等事,事事震的文帝龙颜惊怒。
当下,风向突变。
镇东大将军府,南兰溪畔。
“雍儿!”
沈氏面色不善的看着梁雍,可梁雍却径直就往梁媗身后躲去,就是不出来。于是梁媗也这样被夹在了沈氏和梁雍的中间,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娘亲,你就随雍儿吧。”
“胡闹。”沈氏冷冷的瞪了梁媗一眼,说道:“雍儿年纪小不懂事,怎么你也跟着他一起不懂事?这衣服能是他说不穿就不穿的吗?”
梁媗忍住笑的回头瞥了那快缩成一团的小人儿一眼,又看了看弄琴手上的那件水红明绸刻袍,最终还是笑道:“娘亲啊,反正今天说不得祖父和父亲都不会回来,那我们也不过就是在南兰溪畔用饭罢了,不用这么较真。”
今儿是十五,是梁家的家宴,但因了梁老爷子和梁思玄今早就都一前一后的出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因而说不定这家宴又和往常一般是办不成的了。
在平时,梁老爷子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梁思玄又公务繁忙,整天都难得见一面的。
那这两人都不在,梁家的家宴怎么办?
当然都是一径的推后了,全推到下一次,梁媗估计啊,今天也会是如此。
坐在了里间蓝石乌银的软榻上,梁媗眉眼弯弯的就看着沈氏和梁雍的对峙时,屋外竟报道:“老爷回来了。”
屋内的人都是一愣。
现下朝中的局势虽说几乎都一边倒了,但梁思玄近日还是一样的早出晚归,没到深夜,他都是不会踏进府里一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梁媗跟在了沈氏的身后,到门边去迎梁思玄,可眼角却一直偷偷注意她父亲的神情,但入眼的却只是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