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楼的竞争因月扇坊的加入变得更加激烈。作为旁观者,坊间自是少不了掀起一阵议论的热潮。
不多时,城中各大赌坊再一次排开赌局。
暮阳除了日常巡视,更要去府衙上下打点一切,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府衙大人明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私底下却迟迟压着月扇坊。他到底是因海阙、柳梦冉私奔一事记恨上了暮阳!因此,赌局上,揽馨居、音宵馆、月扇坊,各有看好。
此次赌局不似去年生死局那般锋芒凌厉,各大赌坊不过是想借机生一波财气罢了。三家老板娘倒是没放在心上,反而各自鼓足了劲儿,谁也不想在城中百姓面前失了颜面。
“嗯?”甫一推门进屋,黑暗中,蓦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暮阳轻轻一笑,“你怎么在这?”
“你最近好忙,我都见不到你。”轻叹中带点抱怨,千行拢紧双臂,似有几分疲乏,却仿佛抱紧了就不会失去。
暮阳蹭了蹭他下巴,有些心疼,却问他:“你没听到坊间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身后人沉默未语,她带着笑,缓缓道:“他们说——月扇坊主,心比日月,不仅要在花柳巷鹤立鸡群,更要在金都商圈独领风骚。”
“你是这样的想的吗?”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千行忍不住试探。
暮阳反问:“你觉得呢?”
他又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箍住暮阳的双手紧得让人发疼:“暮阳,我是真的要带你离开这里。”
暮阳心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松开,然后转过身抱住他,抬起头对他对视。黑暗中,彼此的眼眸如是那般明亮。
“等时机到了,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唔?”千行刚要开口问是什么惊喜,就被暮阳忽然踮起脚尖吻住了唇。
那一刻,他紧绷的心弦忽然就断掉了。
本该是蜻蜓点水的一记轻吻,暮阳想要撤开时,贴在她后背的手却死死抵着,她躲不开便只能任由他反客为主深深地吻。
不同于岑熹园外树林中那次的温柔细致,这次的千行有着明显的迫切与急躁。
仿佛,一个吻,能证明地老天荒。
……
这一日,暮阳与木九从城东瓷窑出来。两人坐上马车,暮阳忽然对驾车的初黎说:“改道,去柳府。”
来过无数趟的柳府,也看过无数次柳府地形图,这里的每条小道、每一座楼阁,暮阳都了然于心。
为复仇而入金都城,如今,这偌大的柳府已然成为她名下的一处宅院。而眼前一派雅致的景象却显得格外凄凉。
初黎在府门外等着她们。木九陪她在府内静静地绕了一圈。从内院绕出来进入花园时,木九忽然哽咽着问她:“坊主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这段时日,暮阳一直带着她巡视柳家产业,即便去府衙或商会,也都是她全程陪同。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坊主日日将她带在身边,是在教她做生意、探人心,教她谋略和心计。
闻言,暮阳一愣,继而宽慰道:“看来这段时间你真的学会了很多。”
“司主!”木九突然换了称呼,两眼通红,恳求道,“您是情报司司主,又是未来的紫微夫人,尊主不会放过您的!”
尊主……想起森冷的水牢,想起噬骨的冰肌丸,想起尊主不带任何情感起伏的警告,好似毒蛇吐信,森然可怖。
她沉默着,而木九煎熬着。
“那你帮我,好不好?”
木九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她深深信服的女子。这是暮阳第一次用这种黯然无奈的口吻对她说话。她哽咽着,犹疑着,她不敢应承下来,她怕害得坊主再没有回头路!
似看穿了木九的想法,暮阳别开眼看向那从开得艳丽的花丛,语调轻轻,像拂过花枝的清风:“寄身紫微宫,进退之间从来都没有回头路。”
木九怔怔立了许久,终于开口:“好,只要是坊主的决定,木九一定全力支持。”
……
都说月扇坊主为人小气,睚眦必报,白子湖被擒一事后,便是初黎初晓她们都逐渐相信她是真的恨上千公子了,以致对情漠然,转而将精力全部放在生意上。
唯独木九很清楚。她尽心尽力学着,也尽心尽力替暮阳打着掩护。
凌月楼的事进展到最关键时刻,暮阳却因月事到访从台前转居幕后。木九心怀忐忑,在木一等人不知情又恰到好处的怂恿下,全权接手这一事宜,初字辈姐妹乃至月扇坊上下任她调遣。
暮离居里,暮阳卧榻休憩。千行每晚都会过来瞧她,亥时来,丑时离开。暮阳笑话他,怎生搞得同戏本里的狐媚鬼怪一般,三更半夜来敲书生的门。只是她不是书生,千行亦非女子,更不是敲门进入,而是悄无声息地潜入。
“我倒希望自己是那狐媚鬼怪,勾走你的心你的魂,再也不还回来!”温热的掌心贴上她胀痛的小腹,千行垂着眼如是说道。
暮阳噗嗤一笑。
便是七月初九那晚,千行也在她房里陪着,清淡的面容下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明日便是凌月楼归属的最终判决,你不担心木九会搞砸了它?”闲谈间,千行无意提起举城关注的大事。
而身为当事人却退居幕后的暮阳却不见半丝紧张,“本坊主的人,本坊主信得过!”
“暮阳……”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千行欲言又止。
“什么?”暮阳没听清,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