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公仪音奏出的泠泠琴音,公仪楚广袖一甩,在场中翩翩起舞起来。舞了一会,可以看出公仪楚的确下了一番功夫。舞姿曼妙动人,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番动人风韵,吸引了殿内不少人的目光。
公仪音一边信手弹奏着,一边屏气凝神提防着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弹奏了一会,琴声渐渐变得急切起来,嘈嘈切切,如珠落玉盘,琴音铮铮,配合着场中公仪楚的舞蹈,愈发让人目不转睛,不愿错一丝神。
忽然,公仪楚玉臂一甩,一段碧色水袖从她广袖中飞出,在殿内扬起一阵风浪,广袖起舞间似迷了众人的眼。
公仪音的琴音也跟着愈发急促起来。
这一段对指法要求较高,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在琴音的演奏之上,空隙间偶尔抬眼看一下场中的公仪楚,却见她身体越旋越快,裙摆漾成一个巨大圆形,似一朵含苞怒放的红莲。
忽然,公仪音觉得耳边有风声一闪而过,她本就绷紧了神经,不由神色一凛,目光朝公仪楚看去。
只见公仪楚方才还有些绵软的水袖顷刻间便绷直了起来,就像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气流一般。还未回过神,就听得空气中蓦地响起“嘶”的一声,方才那条碧色水袖自袖中飞出更长,尔后在空气中碎裂成五条,如天女散花般向五个方向散去。
其中一条碧绫竟直直朝着公仪音处飞来。
公仪音眸光一狭,双手在琴上“铮”的一拨,身子后仰,那碧色绫缎便堪堪从她头顶飞过。她冰冷的目光似寒刃般朝公仪楚射去,却听见身后“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倒地的声音。
还未来得及转身,耳边就传来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大家的目光都朝她这边看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神中似乎还带了一丝惊恐。
公仪音心中蓦地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鼻尖似乎闻到了什么烧焦的气味。
她心中一颤,急急转身朝后看去,这一看,目色不由沉了下来。
原来,方才公仪楚手中那条碧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坐席后的红烛带倒。燃得正烈的烛火将绫缎点燃,短短一瞬,火光竟然蔓延到了公仪音散开于地的裙摆处。
今日是宫宴,又是安帝的寿辰,公仪音自然穿得较为正式,所着裙衫裙摆曳地,旖旎如云。只是此时,却正助长了那熊熊蔓延的火势。
还未等公仪音回过神,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穿透周围嘈杂的熙攘声直直灌入她的耳中。
“快!快将外衫脱下!”
公仪音眼眸一眯,眼见着外衫裙摆已经被蔓延的火势点燃,顾不上其他,刚要听这声音的指引脱下外衫,脑中却蓦地闪过一丝寒芒,手上动作不由一顿。
方才那声音,似乎是宇文渊的!
她方才便心怀警惕,这会虽事态紧急,却脑中仍存着一丝清明,所以很快便辨别出了宇文渊的声音。
刚要看看宇文渊打的什么主意,却感到从自己坐席的另一侧传来一阵凌厉的掌风,只听得“呼呼”几声,那四下乱窜的火苗竟然扑腾两下便熄灭了。
那掌风的方向,似乎就是从方才秦默坐的地方传来的。
公仪音舒一口气,下意识朝秦默处看去。
熙攘人群中,她一眼便看到了秦默淡然隽永的眉眼,一双星眸在火光映照下显出澄澈的光芒,长长的睫羽落一道幽深剪影,倒影在洁白如瓷的肌肤之上。周身的风采似乎永远那般淡渺如烟,脸上的情绪没有半分波动,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见公仪音望来,他唇角微勾,然后竟然眼眸一眨,朝公仪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公仪音不由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他笑容究竟是何意,耳边又有动静传来。
她扭头看去,却见宇文渊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身侧,一边嘴里急急念叨着“快,重华帝姬,将外衫脱下。”一边手就朝公仪音的衣襟处伸来。
明明火苗已经快被熄灭了,宇文渊却还这般举动,公仪音不由坚定了方才的猜测。
看来,宇文渊和公仪楚果然在筹谋着什么!
想到这,脸色一沉,怒目望去。同时,身子灵巧往后一躲,避开了宇文渊的手。
宇文渊一抓不中,面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手又朝公仪音袭来。
正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公仪音抬头一瞧,却见宇文渊身后一道半透明的水柱蓦地朝他倒来,顿时将他淋了个落汤鸡,鼻端有浓郁的酒香飘来。闻这香味,似乎倒在宇文渊身上的正是场中甘冽的酒液。
宇文渊猝不及防被浇了个全身,顾不上公仪音,浓眉一挑,怒气冲冲朝后看去。公仪音也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跟着宇文渊的动作朝后看去。
只见宇文渊身后不远处站了个红衣小内侍,手中提了个酒桶,一脸震惊的模样。见宇文渊朝他怒目而视,面上一慌,“哐当”一声将酒桶扔在地上,然后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宇文渊不住地磕头求其饶,“睿王赎罪,睿王赎罪,奴才是见重华帝姬裙摆着火了,一时心急。正好您站在重华帝姬身侧,奴才没掌握好力道,才将酒水倒在您的头上。请睿王赎罪!请睿王赎罪!”
宇文渊脸色一沉,刚要开口,上首安帝的声音便沉沉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虽然方才公仪音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但其实这一连串的变故也不过短短一瞬。且安帝还沉浸在长帝姬流产的噩耗中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