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砰砰砰,斗室的门敲得山响,继而用脚猛踹门板,吼道:“开门开门,捕快缉查,再不开门,以通匪罪论处。”
柳三哥心头一惊,难道哥被捕快识破了?
哎呀,剑没带,看来,免不了一番激烈打斗,不知自己是白头翁呢还是蟹壳青?谁胜谁负,毫无把握可言。
管他呢,出水才看两腿泥,走着瞧吧。
撞门声大,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飘坠,吊灯也有些晃悠。
洋哥哥先就怕了,道:“怎样,老板,开不开?”
黑炭道:“再不开,门就踢飞了。”
洋哥哥去开门,黑炭忙将盆盖盖在蛐蛐盆儿上,只隐隐听得两只蛐蛐儿,依旧在盆里恶斗怒叫,在漆黑的盆里,谁胜谁负,无人知晓。
大块头道:“怎么,捕快抓人?”
黑炭道:“别怕,天塌下来,老子顶着。”
话音刚落,门大开,呼啦啦,冲进来七八个手执刀剑的捕快,不由分说,眼明手快,见人就摁脖子,揪衣领,刀架脖梗,吼道:“老实点,不许动,谁动砍死谁。”
柳三哥装作吓得瑟瑟发抖,跟众人一样,抱着脑袋,听凭摆布,明知捕快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不信捕快已识破庐山真面目,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易出手。
为首的正是盗贼克星李得胜,他脖梗贴着张膏药,脖子有点歪,看来昨晚一杯道长的“手刀”下得颇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李得胜目露凶光,对所有斗室内的人,一个一个,过细察看一遍,之后,走到黑炭跟前,拍了一下捕快架刀的手,捕快收刀,退后一步,他朝黑炭冷笑道:“搞啥名堂?黑炭,老子叫了半天门不开,莫非斗室里藏着柳三哥?”
黑炭低三下四,胁肩诌笑,道:“爷,哪儿话,给小人十个胆,也不敢窝藏柳三哥呀。”
看来,黑炭既有刚强血性的一面,又有世故圆滑的一面,不过,若一味刚强,也没法在江湖上混。
见李得胜脖梗贴着膏药,道:“爷,脖子上怎么啦,抓贼受伤啦?”
李得胜道:“哼,能伤着老子的贼,还在他爹腿肚子里待着呢。昨夜老子睡觉,睡得死,落枕了,脖子的筋又酸又疼,板得铁铁实。”
边说边摸摸脖子,余恨未消。
昨,九名捕快被mí_yào迷翻,自己被人偷袭打晕,昆仑剑丢了,柳三哥跑了,这是件奇耻大辱的事,若传出去,丢人丢大了,把杭州捕快的脸,都丢尽了。
他吩咐属下,包括送夜宵的龟奴,严守机密,绝不外传,即便是父母妻子,也不得透露片言只语,否则,老子让你人间蒸发。
李爷是个说得出,做得出的人,没人敢跟李爷玩儿虚的,更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李得胜醒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咬牙切齿,恼恨之极,看来,柳三哥不是一个人,至少是两个人,甚至还不止,那个在自己脖子上,切了一掌的人,会是谁呢?
事先,自己隐约闻到一股酒味,那气味有点熟,柳三哥故意用小笼包子的香气,把酒气给冲跑了。
为什么“熟”?在哪儿闻到过?
那气味非常特殊,除了浓重的陈年酒味,还有汗味,有人身上的老人味,还有啥呢?对了,还有浓浓的香烛的气味。
那会是谁呢?
突然,他头脑中灵光乍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那是狗儿山的一杯道长!
转而一想,又有点拿不稳:不对吧,一个八十来岁的老道士,能一掌就把老子拍昏吗?
再说,问过地保了,一杯道长根本不会武功。
不过,那气味确实就是老道的,谁也不能把这些气味占全了,只有他全。
老谋深算的老道,平时以不会武功,隐居在狗儿山上,弄不好,是个江洋大盗呢。
会不会武功,地保知道个屁!
莫非,那个冲虚道长就是柳三哥所扮?
哎,老子几次三番被柳三哥耍了,还号称盗贼克星呢,完全被盗贼给克了呀。
柳三哥是盗贼么?
据袁捕头说,在柳三哥逃离死囚牢房前,还不忘为黑皮包扎伤臂。
这么个人,像是个利欲薰心,为了篡权谋位,而杀死老龙头的凶犯吗!不太像。
昨晚,柳三哥为什么不杀老子?
他是个明白人,杀了老子,就少了一个对手,要混出杭州城,会容易得多呀。
得,不管柳三哥是个怎样的人,老子这口恶气,说啥也得出,这口恶气不出,会得绝症,会死翘翘。
于是,今儿一早,他暗中调动人马,在枝投巷、炭桥、狗儿山布满了便衣捕快,只要一杯道长与柳三哥一出现,便立即拿下。
还带着人,上了狗儿山,庙里一切如旧,庙后的三间厢房,俱各铁将军把门,看来,有事外出了。
于是,他将两对男女捕快,扮成香客,在庙里蹲守。
李得胜深信,柳三哥还在杭州城内,而且,身子虚弱,武功大不如前,正是捉拿他的最佳时机。
一切布置停当,又想起了与柳三哥有染的黑炭,要是柳三哥在杭州有第三个同伙,这第三个,就是黑炭。虽然,黑炭那儿,已布满了便衣弟兄,在这当口,还得去看看。
枝投巷距岳王路不远,于是,晃晃悠悠,他到了岳王路名蟀堂。
找黑炭,当然是为了抓柳三哥。
老子得敲打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