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三哥苇塘救下丁飘蓬的当天,老龙头也在狐狸岛一举捣毁了金毛水怪最后的巢穴。水道弟兄与捕快们会同岛上乡绅,将金毛水怪的宅院整个儿包围起来,从宅院的地窖里起出了成箱成箱劫来的金银珠宝,堆积成山,箱上有各镖局的字号、铅封、封条,有些箱笼已被撬开,铅封、封条破损,箱中金银明显已动用过,多数箱笼还原封未动呢,甚至连封条也完好无损。这些赃物正是历年来在淮安府一带水域遭劫的镖局失物。铁证如山,乡绅们目瞪口呆,想不到平时彬彬有礼的黄头毛,竟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洋大盗。至此,金毛水怪的犯罪团伙已被彻底摧毁。他在狐狸岛已无立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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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丁飘蓬已完全康复。这一个月中,他猫在淮安北郊一条叫“荷花池头”的小巷深宅中养病,内有小二的悉心照料,外有柳三哥的庇护,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了,当他觉得真气已能在周身收发流转时,就萌生了离开淮安的想法,他要去一趟北京,还有一件事要办。
临走时,柳三哥问去北京干嘛,他只是低头一笑,没说。柳三哥又问:“你是不是想去刺杀皇上?”
他道:“不是。三哥不是说了嘛,皇上是不能随便刺杀的,只要皇上没有暴虐残忍到商纣王、秦始皇这个程度,就不能杀,否则,皇上一死,皇族、诸侯为争夺帝位,就要暴发战争,受苦受难的依然是苍生百姓。如今的皇上,虽有时有些昏庸,有时也有些清明,为苍生百姓计,不能杀。”
柳三哥道:“我的话你记得好清楚啊。”
丁飘蓬道:“哥的话小弟岂敢儿戏!”
柳三哥道:“那你去北京干嘛?对你来说,北京是一个最危险的城市。”
丁飘蓬低头笑笑,道:“私事。”
坐在一旁的王小二道:“我知道他去北京是干啥。”
丁飘蓬道:“你知道个屁!”
柳三哥道:“小二,说,他去干咐。”
王小二冷丁道:“他是去月宫客栈找小桃姑娘。”
丁飘蓬脸上一红,道:“你小子真缺德,尽挑伤疤上捅,没有的事,瞎说!”
王小二嘻嘻一笑,道:“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有啥不好意思的,古今中外的英雄,莫不如此。”
柳三哥正色道:“飘蓬啊,千万别去碰小桃,也千万别去月宫温泉客栈,龙潭虎穴去得,这个客栈去不得。可千万别小瞧了铁面神捕乔万全啊。这个‘神’字,并非是浪得虚名啊。”
丁飘蓬道:“哥,别听小二的,这小子净瞎掰。我不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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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神捕乔万全认为,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失败是没有抓到飞天侠盗丁飘蓬,最悲哀的失败是抓到了丁飘蓬后,却又被人给劫走了,这种失败,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是他自干了捕快这一行后,从未遇到过的。他把这种失败看成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常使他有羞愧汗颜、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是个决不认输的人,如今,抓到丁飘蓬已不仅仅是一件公干了,也是内心深处的一种强烈的渴望,就象对金钱、对美女一样强烈的渴望。
好在他有一个智囊团,这个智囊团人不多,除了四大金刚外,两个月前,又多了一个他从保定府挖来的奇才,这人是一个绍兴师爷,确有两下子,铁面神捕乔万全满意之极,觉得自己花的这笔钱非常值得。
绍兴师爷,姓余名文章,绍兴山阴人,年近四十,中等身材,偏瘦,面目清癯,颔下三绺胡须,只是那双眼睛却显得十分混浊,从那双褐色的眼睛里,你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你也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些啥。走路时,他总是踱着方步,低着头,象是有考虑不完的问题。
余文章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写得一手好文章,从秀才到举人的科举考试,十分顺利,简直是信手拈来,十七岁时,他已是举人老爷了,朋辈乡党,刮目相看,以为其人前途不可限量,状元、榜眼那是指日可待的事。
然而,在京城三年大比的殿试中,他时运不济,屡试不第,不第屡试,一共参加了七次殿试,共计费时二十一年,没门儿,他总是落第。倒不是名落孙山,奇就奇在每次殿试,取进士三百名,在成绩排行榜中,他总是排在三百零一名,只差一名,他就是进士了。起初他为自己可惜,亲朋好友也为他可惜,要他不要气馁,再接再厉,三年后再去殿试,过了三年,在殿试中,他的成绩又排在了第三百零一位,又被刷了下来,如此数次后,亲朋好友怕他气疯了,反劝他道:“那是命,快认了吧,别再去考这个捞什子殿试了。成与败,有时并不完全靠真本事,命数占三成,运气占三成,余下的才是个人奋斗,不信命与运还真不行,文章啊,别误了自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改行吧,凭你的聪明能耐,干啥成啥。”
余文章就是不信,继续精研《四书》、《五经》,三年后又去考,结局与第一次一模一样,就这样,他考了六次。在第七次大比殿试前的三年,他一反常态,本就存了恶作剧的念头,这三年,晚生倒要与命运倒着来,他也读书,读的是野史小说,艳词话本,根本没去翻过一遍《四书》、《五经》,自己喜欢啥就干啥,写字卖画,游山玩水,访朋问友,逛窑子喝花酒,着实逍遥了三年。他想,嘿嘿,这次该名落孙山了吧,成绩该不会排在三百零一名了吧。错,揭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