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寒走之前,帮着清虚子将常嵘和魏波抬到了府外青云观的马车上,这样一来,就算瞿家人闻声出来察看府中情形,也不至于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清心丸早已给常嵘和魏波服下去了,两人脸色似乎好看了些,但到底二人什么时候能醒来,连清虚子心里都没有底。
“方才那东西似鬼而不是鬼,似妖而不是妖,来的时候无声无息,连为师都险些被它蒙混了过去。而且阿寒是百年难见的纯阳之躯,五感异常敏锐,一般的妖邪等闲不能近他身,那鬼物不但能压制他,还能控制他的心神,委实让为师觉得不可思议。”
今夜所有跟女鬼正面交锋的五个人中,除了清虚子,其他人都在女鬼手底下吃了亏,但常嵘魏波不懂法术,沁瑶有伤在身,也就罢了,为何连早有防备的阿寒都未能逃过那女鬼的暗算呢?
沁瑶眉头紧紧拧着,歪着头只顾思量那女鬼的样貌,将脑海里认识的人仔仔细细搜罗了一圈,也未能找到与女鬼长相相似的人,她记忆力向来不错,总不至于错认一张从未见过的脸,究竟在何处见过那女鬼呢?
思量了半晌,一抬头才发现师父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那目光带着浓浓的探究和琢磨,她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师父?”
清虚子以为沁瑶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一指地上的两人道:“我问你,他们两个既然是澜王世子身边的护卫,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瞿府?”
沁瑶不由想笑,师父这也太后知后觉了吧,都帮着她将常嵘他们从府内搬到府外了,又吩咐了阿寒去宫里给蔺效送信,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句话。
她理直气壮地回说:“我不知道。”
清虚子见沁瑶回答得声势颇足,疑心自己想岔了,狐疑道:“不是澜王世子派他们来的?”
沁瑶瞥他一眼:“师父,这两日我一直在家养伤,若不是被那厉鬼纠缠,也不至于将您从青云观大老远请来,今晚的事您从头到尾都参与了,您觉得有什么事是我知道,而您不知道的吗?”
清虚子一噎,仍要说话,马蹄声突兀地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响起,一行人由远及近到了瞿府门前。
清虚子掀开帘子,一眼便看见了蔺效,见他身着三品武将官服,气度出众,相貌俊逸,即便在浓重的夜色下,也难掩其龙彰凤隐之姿,不由隐隐叹了口气,这家的男子个个都生了一副好皮囊,先不说家世,便是这相貌也是万里挑一了。
也难为沁瑶能不为其所惑,守得住本心。
除了阿寒,蔺效身后还跟了几位澜王府的护卫,到了马车前,蔺效翻身下马,对清虚子行了一礼道:“见过道长,我那两名护卫现在何处?瞿小姐可还安好?”
清虚子眯了眯眼,这人外表再谦逊内敛,骨子里还是那副久居上位者惯有的德行。他身边的护卫深夜擅闯民宅,他不但毫无赧色,竟然一上来就明目张胆地过问沁瑶的情况,而且还是当着他这个做师父的面。是真吃定了两家地位悬殊,瞿家只能任他捏圆搓扁吗?
“他们现在马车上,命是保住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且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清虚子不阴不阳地回道,“贫道有一事不明,今夜我们师徒三人在府中除祟,不知世子的两位护卫为何会好端端地翻墙而入?”
听说常嵘等人暂无大碍,蔺效放了心,又见清虚子语带质疑,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最近我澜王府丢了一件重要物事,有百姓说曾看到夜贼在附近出没,我便派了几名王府护卫在此处巡逻,以期能早日找出贼赃。想来我手下方才多半是为了追踪贼子,这才不小心闯入了瞿府。行事是鲁莽了些,却并无恶意,还请道长莫要见怪。”
清虚子听他语气诚恳,几乎要疑心是自己错怪了蔺效,只他万万不相信世上竟有这般凑巧的事,怎么每回沁瑶有什么事,身边总能见到这位世子的身影。
“世子。”沁瑶刚下马车就见清虚子摆着一张臭脸,没奈何,只好对蔺效客气道:“常护卫和魏护卫方才已服了清心丸,虽然还未醒转,但气色好了许多,我这还有两粒滋补真气的三阳丹,等他们醒转后,让他们服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说着便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药瓶,倒了药递给蔺效。
蔺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见她脸上虽然若无其事,但左边的胳膊行动迟缓,显是还未大好,下巴尖尖,短短两日,似乎又清瘦了不少。
他心里隐隐发闷,低声道:“你好些了吗?”
沁瑶点头笑道:“我好多了,多谢世子挂怀。”转过身,就要掀开车帘,请蔺效他们重新安置常嵘和魏波。
蔺效一眼看见她雪白脖颈上几道青黑色的指痕,不由一震:“你脖子上怎么了?”几步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低头细看。
清虚子怒不可遏:“世子请自重!”
沁瑶连退几步,一脸错愕地看向蔺效。
蔺效怔在原地,深悔自己失态。他想起上回在韦国公府,她提起夏荻轻薄她时的表情,那般的厌恶和不屑,想来深恶此事,如今自己一时忘情,失了分寸,不知会不会从此被她视为登徒子之流。
“世子——”车帘突然掀开,常嵘从车里冒了出来,目光呆滞,神情很是迷茫。
沁瑶见蔺效面色灰败,对常嵘的话恍若未觉,这才意识到方才师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