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嗯
百花镇是个有着百年沧桑历史的沿海小镇,街道陈旧寂静,往来的人们手脚总是放的很轻,迎面碰到熟人了也是轻声细语的打着招呼,生恐惊扰了这个宁静小镇的沉睡。一行行绿荫翠幕,一排排泥墙瓦房,犹如历经了枪林弹雨的洗礼却依旧不屈的勇士一样魏然矗立。唯有一条条柏油马路焕发出年轻旺盛的生命气息,迎着风雨励精图治。
镇里最有名的当属镇中心那座高高耸立的钟塔,那是首批留学海外的有学之士回归祖国之后仿照国外某座有名的建筑物修建的,斑驳的铁灰色城墙下还遗留着久远的焚烧痕迹,几枚弹孔里隐隐约约残留着未被岁月长河洗涤而去的火药灰。直径一米多长的壁钟镶嵌在塔顶,镜面是崭新的玻璃罩,许是新近才换的,指针还在尽责地汇报着时间,每到钟点便会准时地敲起沉重忧伤的铛铛声,窝在最顶端的鸽子便会咕咕的展翅飞走。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极爱在钟塔下的长凳里含饴弄孙,聊天下棋,又长了一岁的孩童懵懵懂懂的绕着钟塔跑,一圈又一圈,荏苒的时光将他们的欢笑与童年紧紧地凝聚在这一刻,许许多多年之后,他们也将坐在钟塔之下的板凳上,一边看着蹒跚学步的孙儿一边回忆过往的旧事,抑或摇着蒲扇对着耳聋的同伴说起当年的神勇,包括从祖辈那儿听来的关于这座钟塔的传说。
赵嘉楷笔直的站在阳台的护栏前,目光深邃的看着远处那座钟塔,指尖夹着的烟蒂烫到了手,才将他放飞的神智拉回现实,他皱了皱眉,两指一掐拧灭了烟头,丢在郁郁葱葱的茶树盆栽中,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支同样命运的尸首。
再点起一支烟时,赵嘉楷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院子里那丛花架前,一个老人悠然的坐在藤椅上喝着茶,一个老妇人踮起脚打理波状压条上开得正鲜艳的野蔷薇,几片不胜昨夜细雨斜风打吹的粉色花瓣凋落到了她银灰的发辫里,喝茶的老人朝垂手静候一旁的佣人招了招手,压着声音说了什么,不一会那佣人取来了相机,老人咔咔按下快门键,定格了眼前这幅人物风景图。
这位老人就是他的祖父,赵氏曾经最高的决策者,商场上,征战杀伐的手腕无所不用其极,赵氏如今富甲一方全然归咎于他做出的功绩,赵家成为首富之家至今没有搬离这个经济萧瑟的小镇到省会大都市去居住,全因两个老人故土难离,在他们的眼中,这片土地纵然再贫瘠再落后,却有着最浪漫最美丽的回忆,所谓的“相承一脉密分枝,落叶归根也有期”,人过百岁,早已看淡许多曾经以为放不下的执念。
赵嘉楷很小的时候,他的祖父就告诫过他,你想要的东西,必须强求到手,否则你怎么知道它到底合不合适你呢!
凭着这条格言,赵嘉楷也在商场上学会争战杀伐的手段,得到了许多梦寐以求的东西,直至遇到了求而不得的昝三邻。
起初,是赵嘉楷的世故与傲气不允许他自甘堕落去玩禁忌恋情,这些年,他与形形□□的人打过交道,见识过不少那些三分钟热度的畸恋,他不愿自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所以一直克制忍耐着,不曾想到,越是刻意罔顾,竟越是难以忘怀,那个青涩瘦弱的少年总在他最不经意时闯入他的眼中,驻扎到了他的心扉里,一个小小的念想,就像一枚期待破壳而出的种子,它便在他的心底扎根发芽,悄悄把对昝三邻的渴望流经于四肢百骸,待他再见到昝三邻时,那颗小小的种子已在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想要撼摇时,已经错失良机了。
袁天善对他这种感情不屑一顾,曾经极鄙夷地道:“你既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你,就算强扭在一起,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你这种人,只有伏低做小的人才适合你,那个少年,绝非是池中之物,更非依傍你才能生存。”
即便他说得有理又如何,赵嘉楷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知难而退四个字。
为此,赵嘉楷听从了心魔的怂恿,不惜用了他以前极其不耻的下三滥手段,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破坏了他的计划,邱粤的横空出世令他猝不及防,甚至在往后的商场上受了诸多的钳制,没有袁天善去周旋还难以摆脱莫名的围困,这个时候的他才知道那个虎口夺食的少年,来头并不小。
虽然邱粤还是个在校生,并构不成对赵家的多少威胁,然而邱粤身后站着的是那个据说奉行铁腕手段以女性为代表的家族,就连延绵久远的袁家也要忌让三分的。
赵嘉楷并不惧怕跟邱粤的一战,或者说早就期待已久,只是他没料到,他竟会在拳脚上败给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这令他非常光火!
想到此处,赵嘉楷狠狠的将刚点燃不久的烟掐灭,那支扭曲了的烟身昭示着他此刻内心愤恨的仇恨,眯着的眼睛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倘若这神情被赵嘉鹏看到了,又会心惊肉跳一番,暗想不知哪个倒霉鬼又要遭殃了。
而躺在卧床上的赵嘉鹏终于像得到了号召似的,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混混沌沌的脑海里还一片迷糊,嘴中本能的叫道:“三邻,三邻……”他环目四顾,这里是他熟悉的房间,哪有昝三邻的身影?赵嘉鹏拍拍头,记忆有点断片,“我头疼……”他揉了揉隐隐抽疼的太阳穴,才想起他去过市一中,见到了昝三邻,好像还喝多了,可是喝多了怎么回到家的?
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赵嘉鹏才发现阳台里走出